太夫人搬家那日,朱氏來了明蘭處,靜靜的吃了兩盅茶,也沒說什麼,坐了一會兒便走了。臨出門前,她忽轉過頭,一臉悵然的低聲道:“做女子的,其實許多事都沒法選。”

明蘭曉得朱氏的意思,太夫人的所作所為她並非不知,可是出嫁從夫,她再不贊成,又怎能去揭發自己的婆母呢,便只能怯懦自私的裝聾作啞了。

顧廷煒有差事,有一個雖不願幫扶提拔但也不至於會害他的二哥,有寧遠侯府的門第可以依仗,她自己有豐厚的嫁妝,太夫人也私房不少,搬出去好好過日子,別去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未必能太平幸福,只看人心怎麼想了。

明蘭微笑著起身向送。

朱氏站在院中,溫雅恭敬的緩身福了福,兩妯娌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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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月子的頭件事,當是把自己從頭到腳連洗三遍,然後更是每日兩洗,洗了再洗,想想這般暑熱天日,居然那麼多天沒洗澡,明蘭立時頭皮發麻,叫小桃搓的再大力些,弄的面板一片片發紅。崔媽媽瞧的心疼,其實坐月子那會兒,她每日都會拿溫水投了柔軟的巾子,給明蘭身上細揩幾遍,哪裡就臭成這般了,非要這般,生生把自己搓下一層皮來才高興。

半人高的澡桶熱氣騰騰,以西南運來的香柏木和紫銅絲細細箍成,明蘭舒展的坐在裡頭,水中的香精,被滾燙的水汽一蒸,頓時滿室芬芳。上回宮裡賜的香乳花露還留了許多,她當時懷著身孕,因怕有影響方沒敢用,這都攢了下來。這是也不知有否保質期,便索性往水裡倒去,崔媽媽看的再度一陣嘴角抽搐。

臥榻之側,暫無猛獸毒蛇酣睡。明蘭前所未有的輕鬆,再不用隔幾日去請安,每句話出口前都要想了又想,生怕著了道;每日睜眼起,就得思考防守反攻。往細裡想,其實她本人與太夫人無怨無仇,本不用這般以命相搏,可那老女人夠不著強大的正面對手顧同志,就只好拿同性同胞下手,於是自己頓時成了重災區,純屬連帶災害。

這份工真不好打——明蘭忍不住又往澡桶裡倒了兩瓶御製香露,有價無市,真過癮。

氤氳香氛中,崔媽媽又無奈又好笑,拿著潔淨的細棉布巾子給明蘭擦拭著,自己的面龐卻瘦削的厲害,皺紋如浴桶邊沿上的柏木紋路般蜿蜒,明蘭一陣黯然,崔媽媽歲數也不輕了,這陣子心力交瘁,活脫老了十歲般。叫她家去好好歇息將養,她卻死活不肯,只整日守著團哥兒,好似一個不留神,就會有豺狼惡徒把孩子叼了去。

經丹橘小桃幾個好說歹說,明蘭又祭出絕招,哄道將來她還要生十七八個孩兒,都指著崔媽媽照管呢,崔媽媽這才讓了步。

洗浴畢,明蘭披著雪綾緞子的裡衣,在那半人多高的鏡子前來回轉了三遍,大眼睛彎眉毛,白裡透紅的臉蛋,面板都粉撲撲,託太夫人費心算計的福,吃不香睡不好,因是都不怎麼見豐腴,產後肥胖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很好很好,明蘭十分滿意。

穿好衣裳,她走到床邊抱起孩子,看著團哥兒滿是肉褶子的短胖脖子,她喜孜孜的用力親了一口;小肉糰子很有本事,把肉都長到自己身上去了,一點都沒留給孃親。

“夫人,郝管事使人來說,老鼎師傅已來了。”綠枝從外頭進來,輕聲稟著。

“叫郝管事領師傅去瞧房子,你和廖勇家的也跟著去。”明蘭頭也沒抬,懷中的小肉糰子蹬著手腳,發出咯咯聲,“那幾處叫燒壞的屋子,先不緊著修,要緊的是先把大嫂子要螞蟻手打社群首發住的院子打理好,叫我知道偷省了木料,可不饒的。”

原本太夫人搬走,空出了主屋正堂,就該顧廷燁夫婦搬進去,奈何太夫人掌權數十年,那裡一磚一石都充滿了舊主的印記,非但明蘭不願住進那氣息陰冷的舊屋,連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