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潤卿倒吸了一口涼氣,走到桌邊坐下,斟酌著道,“前陣子聽過一個裕成莊的傳聞,沒頭沒腦的,之前沒與你說,如今狄水杜死了,那個傳聞就有那麼點兒意思了。”

陸毓衍挑眉,示意蘇潤卿說下去。

蘇潤卿衝謝箏抬了抬下顎,指了指四周窗戶。

謝箏會意,讓門口的松煙和竹霧看好了,又把窗戶都關緊了。

“駙馬之前似乎動過要換了狄水杜的意思。”蘇潤卿的聲音壓得極低,“不過能不能說動公主,我就吃不準了。”

蘇潤卿的訊息素來靈通,雖說真真假假的,亦或是傳言裡被人誇大其詞的時候也有,但大抵是那句話——空穴不來風。

陸毓衍思忖著,道:“狄水杜是公主的人,公主能答應換?再者,駙馬會去管裕成莊的買賣?”

“畢竟是兩夫妻,一個月說不通,也許半年一年的,公主真叫駙馬給說通了呢?”蘇潤卿撇了撇嘴,“不過,駙馬沒了,這事情自然就擱了,公主眼下哪有心思管裕成莊啊。話有說回來,狄水杜死了,這明面上的東家,是不換也要換了。”

謝箏捏著指尖,一面想,一面說:“無利不早起,駙馬是聰明人,他動狄水杜做什麼?他壓根不缺銀子,林家上下也不缺。”

金銀財物,對於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來說,自然是越多越好,可對林駙馬來說,多幾百兩、幾千兩,甚至是幾萬兩,又有什麼意義?

林駙馬不賭,頂多是有幾樁風流事,他好好做他的駙馬,一輩子都不會為了銀子糟心。

即便是真的想賺些,多的是其他路子,好端端的,做什麼非要去動公主的裕成莊?

陸毓衍亦是如此想的,道:“還有一個可能,狄水杜手腳不乾淨,拿太多了,駙馬看不過去,就想換了他。若是這個理由,公主就一定會答應。”

蘇潤卿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猛得抬起頭來,道:“照你們這麼說,駙馬沒了,狄水杜指不定多樂呵呢,他怕是一直盼著駙馬死吧?可駙馬已經沒了,公主一時半會兒管不了他,他怎麼又會叫梁松給這太亂了!”

“駙馬的死也許是意外,暫且別摻雜在裡頭,”陸毓衍的指尖點著桌面,道,“現在要弄明白的,王氏是不是公主府的眼線,以及走了梁嬤嬤門路的狄水杜為什麼遭了梁松的毒手。”

第二百一十章 橙玉

與蘇潤卿告別之後,陸毓衍和謝箏去了蕭家。

延年堂裡,傅老太太剛剛用了湯藥。

陸毓衍陪著傅老太太說了些舊都事情,老太太樂呵呵聽著,頗為懷念。

“我也有幾十年沒回去過了,年輕時,我還常常與你祖母打葉子牌,也不曉得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坐下打牌。”傅老太太眯著眼,絮絮說起了往事。

那些陳年舊事,陸毓衍聽過許多遍。

不僅是傅老太太會說,他的祖母也會說。

也許是過去太久了,老人們話語裡的從前多少有些差異,卻滿滿的都是對年輕時的回憶。

“也就是一眨眼,就都老嘍,”傅老太太哈哈笑起來,“除了我們兩個,還有你外祖母兩姐妹,每一次都是你外祖母輸,一輸就哭,哄都哄不好。”

陸毓衍耐心聽著,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桃花眼溫和極了,聞言笑了:“您這話若傳到外祖母耳朵裡,她也許又要哭了。”

“哭,讓她哭!”傅老太太笑罵道,“大把年紀了,看她還敢不敢哭了。”

謝箏坐在榻子旁,低聲與養傷的蕭嫻說話。

蕭嫻的腳崴著了,包得嚴嚴實實的,低聲細語與謝箏說著受傷的經過。

“虧得是冬天衣裳穿得多,摔倒時也沒留下其他傷口,”蕭嫻道,“殿下還送了藥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