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是要印刷詔令嗎?

這詔令是要頒佈天下,在天下推行嗎?”

陽刻秦字模具看的多了,對他來說,和正常書寫的文字,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怎麼知道,我和你們一樣,對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這是大律令傳的命令,四萬份,不能有半點的差錯。”大監令溫怒道。

他倒是也很想知道呢。

但誰來告訴他?

“恐怕,天下要大變了啊!”中年男子卻是感慨了起來。

“怎麼說?”印刷大監令問道。

中年男子瞅著這個和他差不多的人。

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那大律令就是在胡搞,竟然讓這樣的人成為大監令。

不過,這與他無關。

自是笑吟吟的解釋道:“監國詔令,必然是昭告天下的旨意,監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老夫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按照這監國詔令,此時的始皇帝必然不在咸陽,朝堂由監國總領朝政。”

“而這道詔令,則是意味著,此時的秦國,正在進行著一場史無前例的變法。”

“這監國有改變換地之氣魄。”

“昔日的衛鞅變法比起這,連提鞋都不夠。”

“衛鞅,不過是一個披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外衣的徹頭徹尾的利己者,他將法變成了統治者的武器,用來壓榨官員,貴族,民,甚至用奴役來形容也不為過。”

“將國法綁在軍事的戰車上,這雖然是一個快速變強之法,卻也是一個快速亡國之法。”

“而這監國詔令,我卻看到了活著的希望,一個天下之民活著的希望。”

“嚴苛天下之民而貴勳貴,必將因日漸龐大的勳貴統治而亡,天下之重重在民,然而輕賦稅,輕徭役之法只是表象,君主統治驅御治下之民方法有千百種,層出不絕,又要何必去將心思放在用什麼方式呢?”

“但,有一點亙古不變,一個國家的統治必然是治下之民各安其事之象,在此基礎上廣開民智而令民知國而敬國,做到讓民愛戴擁護這個國家,實現天下之民自治,一切皆有法度秩序,這個國家必然不治而強!”

“可惜啊,當權者貪權,為君王者奉尊,而民愚不自知又畏強,便無永久之國。”

中年男子頓了頓,眸光閃爍的摸著模版上面的文字,反刻著的字給一般人還真認不得,但他,就是能準確的認識每一個陽刻秦字,

“若我所料不錯,秦國在這監國的帶領之下,正在進行一件千古不尋之事。”

“令天下為公,建立秩序法度,廢除勳貴特權,削弱宗室力量,天下之地歸國,天下之人歸國,提升天下之民的地位,重民而輕貴。”

“這就是千古不尋之舉,令人敬佩。”

“但此舉,或成千古策,或被萬人唾,只可惜,身困這方寸之地,不能以死而投效,遺憾此生!”

印刷坊內的罪囚疑惑的盯著這中年男子。

紛紛疑惑。

不明這人是誰,竟然還有閒心操心這些事情,印刷就行了,三年之後恢復自由身,脫離罪囚好好活著才是關心的事情。

“先生是?”卻是大監令忍不住問道。

“區區賤名,不值一提,在暴秦的統治下,罪囚和民有什麼區別呢,你還是不要知道我的姓名的好,免得被牽連。”中年男子平靜的笑了笑,感慨道:“這世道啊,真是越活越有意思了。”

“誰說這印刷之事為骯髒之事,熟不知,這裡也是令人羨慕之寶藏!”

大監令見此,呵呵冷笑道:“我,張耳,十五歲便是魏國外黃縣令,十七歲便被魏公子信陵君奉為座上賓,若不是魏國被滅,我張耳便是魏國的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