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泉想起前兩天水晚照也跟他提起過飛凌,用的口氣完全是同情和悲哀的,說一個比她還小的少女,卻因為工作而壓制住自己的真實性格和情感,娛樂產業真的是害人不淺。配合耳邊飛凌的話語,安泉忽然覺得在人前人後風光無限的當紅偶像歌星飛凌,原來只不過是個被工作壓榨得連最基本的娛樂都沒有的娛樂人物,想起不久前在湖邊看到飛凌時,天籟般寂靜美麗的歌聲,安泉微微一笑,仍然沒有說話。

「安泉,你怎麼不說話啊?」飛凌的口氣落在安泉的耳內裡,跟水晚照清晨撒嬌不肯起床有點類似,飛凌有點不開心地說道:「晚照姐姐說你不喜歡說話,原來是真的,不過我記得你其實是很喜歡說話的,那天,那天……」飛凌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在回憶什麼!

安泉忽然皺了皺眉,因為飛凌的話很難理解,自己與飛凌見面的次數應當只有兩次,一次是在小湖邊,一次是在那個詭異的湘菜館,兩次中任何一次,都幾乎沒有說過話,為什麼飛凌會說自己「其實很喜歡說話」呢?而且對安泉來說「很喜歡說話」這種情況,從來就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過,於是對飛凌的問話,忍不住深思起來。

飛凌忽然把放在安泉手臂上的手鬆開了,看著安泉的眼神忽然奇怪了起來,似乎想確認什麼,但又似乎有點害怕。

終於,五分鐘後,一直看著安泉的飛凌問道:「安泉,你有沒有去過倫敦?」

安泉正在慶幸似乎有點羅嗦的飛凌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手臂停下了話語,正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此對飛凌這樣一個突如其來且無關痛癢的問題很有回答的興趣,終於說了上飛機後的第一句話:「去過!」

飛凌的眼神亮了起來,打蛇隨棍上地繼續問道:「什麼時候?小時候還是不久前?」

完全沒想到一個十九歲的小丫頭也會有心機的安泉,很輕易地中了被保護者的詭計,二選一的問答裡,正好有一個正確答案,當然順口就答道:「不久前!」

飛凌決定不再問下去了,同樣的身高,同樣的體態,同樣結實的肌肉,同樣的感覺,同樣冷靜的面容,同樣的不苟言笑,甚至同樣的身體氣息,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如果當時安泉也在倫敦的話,那麼半年以前在倫敦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人,當然只有可能是身邊這個男子了,畢竟倫敦的華人本來就不多,又有這麼多相同之處,出錯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飛凌甜甜笑了起來,然後再次把手伸出,直接握住安泉乾燥修長的手掌,叉開手指,沒有理會安泉的感受,說道:「能把你的手借我用一下嗎?我有恐機症的!」

安泉真正的苦笑起來,對飛凌的動作並沒有制止雖然,保鏢的職業本能讓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飛凌心態的變化,但究竟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而導致了飛凌心態的轉變,安泉並不瞭解,同時也不希望去了解。因為保鏢要做的事情,只是處理好環境並且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來保護當事人的安全,而不是去窺探少女的隱私和秘密。

不過對於飛凌的理由,安泉還是苦笑不已,恐機症?連續在他耳邊說了半個多小時話的飛凌會忽然得了恐機症?平均一個月至少有三天是坐著飛機到處跑的飛凌會有恐機症?安泉轉頭看了一眼窗邊因為暈機而睡得正熟的方綺,覺得飛凌真的很會開玩笑!

「或許飛凌並不像她看起來那麼天真,至少,她比晚照更有想法,也更會利用別人的弱點!」安泉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由於剛剛心情比較激動,因此忽然安靜下來的飛凌,很快因為疲倦和精神的鬆懈而沉沉睡去,飛機正在平流層非常平衡地飛行著,而飛凌緊握著的手,也開始慢慢鬆開,不過當安泉嘗試著想要將手指交叉著看起來非常親密的手指從飛凌手指中抽離時,卻又瞬間被朦朧中的飛凌緊緊握住,完全沒有解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