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送到了他的面前。他連忙伸手將其一把抓了過來;定了定神後緩緩開啟;等到一目十行看完;他就立時深幸自己還好緊趕慢趕地到了裴家;否則萬一裴稹真的按照裴光庭這話把奏疏呈遞上去;那麼別說裴光庭自己;他也非得被給拖累得害死不可

深深吸了一口氣;李林甫見那邊廂大夫還在緊急救治裴光庭;他連忙打手勢示意武氏和裴稹跟著自己到角落處;這才壓低了聲音。

“道安;不知道裴相國這一通奏疏你看過沒有。倘若看過;應該知道利害;這樣的東西若是送上去;朝堂必定一片譁然;要知道;這得罪的不是一個兩個人;也不是五六個人;而是這次和我一塊主管銓選的其餘九個人全都掃進去了而且;裴相國這次是直接駁了一百多人;難不成這一百多人全都有問題;只要別人找出一個沒問題的;反而是裴相國要吃虧唉;我之前已經苦勸過了;可他就是不肯聽;沒想到如今病成了這樣子;他竟然還……”

李林甫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唉聲嘆氣滿臉痛惜。而武氏原本就對李林甫信之不疑;這會兒頓時慌亂得無以復加:“那可怎麼好?裴郎已經病成了這個樣子;若是真的相爭了起來;他又不能辯解;又不能回擊;豈不是任由別人言說是非?十郎;你和裴郎多年僚友了;好歹給出個主意吧”

裴稹也早就想到了李林甫說的那些話;此刻見母親驚惶問計;他也就開口問道:“那李侍郎覺得應當如何?”

“這奏疏;先瞞著裴相國;就說送上去了。”李林甫見武氏立刻點頭;而裴稹卻還有所猶豫;他就加重了語氣說道;“道安;不是我不想遵從你阿爺最後一點願望;實在是現如今的情勢;要兩敗俱傷都難我自己就是吏部侍郎;難道我不希望這銓選大權如同從前一樣掌握在咱們手中?可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說一句不好聽的;要是你阿爺有個三長兩短;想扳倒的人卻沒扳倒;到頭來別人反而報復凌厲;你怎麼辦;你阿孃怎麼辦?”

“可是門下省此次的過官榜;聽說已經送到吏部了…”裴稹仍然有幾分猶疑。

“這好辦。”李林甫眯著眼睛;森然冷笑道;“若是裴相國轉危為安;那便依照裴相國到時候心意行事。若是裴相國有什麼不好;那就這麼說——門下主事閻麟之專知過官事;你阿爺往往都是他怎麼說就怎麼勾;這次強撐病體操勞政務;自然也是被這閻麟之矇蔽了。過官榜有什麼不對;全是閻麟之的過錯

此話一出;武氏立刻眼睛大亮:“不錯;我也聽說過;裴郎在門下省期間;最器重這個閻麟之;到時候推在此人頭上就行了。”

裴稹卻仍然不太同意:“這怕是不妥;正因為人人都知道阿爺器重其人;倘若事後卻都推在此人身上;恐怕適得其反;而且別人還會指摘阿爺推卸責任

“道安;我都說了;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裴相國轉危為安;自然就不用這麼做了。如果他真的一個不好……你阿爺都去世了;只要我這麼一口咬定;誰能說他推卸責任?大不了我擔著”

“大郎;李十郎都這麼說了;你就聽他的。”武氏回頭看了一眼裴光庭榻前正在忙碌的大夫;憂心忡忡地說;“我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你阿爺若是真的撒手去了;還連累到你;我這下半輩子可怎麼辦?”

李林甫循循善誘;而母親又一再給自己施壓;裴稹一時無法;最終不得不勉勉強強地答應;至少先不將父親這道奏疏送上去。而李林甫達成了這個目的;在平康坊裴宅又盤桓了一陣子;可最終還是沒等到裴光庭醒來;他只得先行離去了。

他的宅子同樣在這平康坊;原是尚書左僕射衛國公李靖宅;後來中宗時被韋后的妹夫陸頌佔有。韋后一敗;李靖侄孫散騎常侍李令問因誅竇懷貞有功;封宋國公;又終於得回了這座宅子。可開元十五年李令問之子因與回紇族子承宗聯姻;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