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五爺,”傅春兒稍稍喘了口氣,說:“你看看小七爺平日裡的落款,他這個字是怎麼寫的?”

黃以安看了,也覺得不對,道:“你隨我來,我書房裡有與小七往來的信件。”

傅春兒苦笑搖頭,道:“我便在這二門處等好了,免得黃五奶奶再誤會。”黃以安聞言,面上一紅,也不曉得是不是後來兩人已經說開,冰釋前嫌了。他當即便道:“你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果然過不了多久,他將紀燮以往的書信文字都取了出來,兩人一比對,都是面面相覷。

良久,黃以安嘆了口氣,道:“這次的信,怕是,怕不是小七寫的。”

“不可能,”傅春兒說,“這的的確確是小七爺的筆跡啊,你我都曉得的。”

黃以安有些悲憫地看著傅春兒,道:“這怕是小七事先寫好,交予其他人,囑咐保管之人,如果川東一帶,發生什麼變亂,或是他有什麼不測,沒法及時將書信送出來。小七託付的那人,便會將書信代他發出。”

“眼下川東的形勢,小七若真是十月廿日寫就的書信,萬萬不可能這個時候就到了在你手中的。”

真是這樣麼?這麼說來,紀燮這就是在,在騙自己了,還使了自己再去騙他自己的母親,是不是這樣會令紀燮母親也覺得更可信一點?

傅春兒一時覺得淚水都浮了上眼眶。

黃以安見了這番情形,深悔自己之前那話說得太絕對了,連忙掩飾道:“我這只是猜測而已麼,你再想想,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形?”

傅春兒被黃以安這麼一說,馬上就想了起來,她以前也略略覺得有些不對,有過那麼一次。她想著便將匣子裡的信都取了出來,看了又看,最後將當日仇小鬍子親自上門帶來的那一札信箋給翻了出來。

黃以安與傅春兒兩人見了,都是面面相覷。

問題就在於,紀燮平日裡寫年份,“申”字的一豎,寫在他的署名下面,就會寫得很短,好似是“甲辰”年一樣。其餘時候的信件都是如此,連紀燮早年間給黃以安的書信,也是如此。可是就是眼下這封,與日前仇小鬍子親自送來的那封,紀燮署名的下面,那“申”字的一豎,長長地出頭,似乎是蘸飽了濃墨往下寫的。而且說實話,幾月幾日,那幾個字,看來也有點歪歪扭扭,不大像紀燮的字跡。

以往傅春兒看到這裡,只是會覺得有些奇怪。當然她有時會覺得紀燮可能結了書信的時候,筆劃潦草,又或者是信箋上的空間不大夠了,最後幾個字擠在一起寫的,總與平時的筆跡有些差別,因此也不大注意。眼下經黃以安一提醒,她這才醒悟。一時她又想起當日自己曾經試圖給紀小七遊歷的路徑畫個簡單的示意圖,但是畫來畫去,總好像是紀燮是在湘贛一帶,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圓——

當時她總以為自己關於中國地理的記憶出了錯,所以才出了這種問題。

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是在提醒傅春兒,當日仇小鬍子送的那封信,才是真的有問題的。

傅春兒想到這裡,吸了口氣,總算是將自己的心境穩了穩,道:“無論如何,這總不會比以前更糟糕是不?”

黃以安聽見傅春兒說了這等話出來,頗有幾分驚異,連著打量了傅春兒幾眼。傅春兒卻沒看他,低著頭瞅著腳面,想了想,才抬起頭來,說:“五爺如果在蜀中有認識的人,或是什麼關係,煩請聯絡一番,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小七爺的訊息吧!”

“我自會去找代送這封信的人家,想必是小七爺事先做過什麼安排或是約定,那家人家掌握著小七爺的行蹤,也未可知。”傅春兒眼中神色清明,一項一項緩緩地說出來,黃以安聽著,連連點頭,心中也頗為佩服。

“總之小七爺做這些安排,只是怕我們這些在廣陵府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