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女中就開始蒸蒸日上。此舉雖說免不了招致些風言風語,總還是稱讚的人多。

女校學生對大帥更是衷心歡迎。馬欣宜容貌英俊秀拔,身著戎裝精神煥發,女生們每次見他來視察,除了感激之情,還有些“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的意思。大帥自己倒是淡淡的甚是低調。日子久了,“大帥意在女中培養幾個小妾”的說法漸漸平息。

這一次演講嘉賓來頭不小,乃是南方教育界名流嶽盧騷博士。這名字聽起來很不平常,故此嶽博士一上臺便開宗明義:“嶽某名中之騷,非離騷之騷,亦非牢騷之騷,乃是西方名哲盧騷之騷……”臺下有女生偷偷地笑。

俗話說真名士能本色,嶽博士對學生們的反應全不介意,口若懸河開講“新賢妻良母論”:“新賢妻良母主義者,賢和良的標準與舊的三從四德完全不同。所謂賢妻,並不是指服從丈夫,而是要與丈夫共建優美的家庭,扶助丈夫的事業。所謂良母,更無服從兒子的意思,而是要教育兒子,使之成為有用的國民。女子用科學的精神,幫助丈夫的事業,用合乎衛生方法處理家政,用新教育法撫育教育兒女,這才是新時代女性所肩負的職責之所在。故可以這樣說,一國之責任,不全在男子,也在輔佐之女子。女子智,則國民智。女子賢達,則國風賢達。諸位知道,在日本國,連下等娼寮的妓女都會捐獻賣身錢來購買軍艦回報國家。而我們國家那些養尊處優的舊式家庭女主人,有成千上萬的銀錢打麻將,也不會捐給災區一個銅子……”女孩子們又是一番交頭接耳。教務主任咳嗽了幾聲。許是顧慮大帥在場,會場靜了下去。

馬欣宜對嶽博士講的什麼不感興趣,斷斷續續聽著馮參議在耳邊說些新探來的訊息。其中就有這嶽盧騷的來歷。他本名嶽延宗,上海人,在廣東一所名校掛職教學,至於私底下……

馮參議做了個細微的手勢。馬欣宜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略點點頭。

是了。在這山雨欲來的關頭,酒無好酒宴無好宴,最棘手什麼來什麼。南方的革命黨琢磨他這塊地盤,和本地勢力眉來眼去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是暗箭,現在來明槍,膽子真是不小。

大帥望了望臺上振臂揮手的嶽博士。

“都安排下去了?”

“是,大帥,客人一個也沒拉下,都準到。”

“黃半城呢?”

“黃老闆也一樣,沒猶豫。”

“好。”

馮參議“呵呵”兩聲:“儲總管在那邊陪著呢。楊隊長帶著人也在。這陣仗諒誰也不敢怠慢。”

“楊雄帶了多少人?”

馮參議不知道大帥為何有此一問,倒是沒有準備,愣了愣回答:“這——下屬不清楚。大帥不放心,我讓他再多調幾個過去。”

大帥倒是笑了:“不過是吃頓飯。他黃萬全就算有革命黨撐腰,也犯不著刀架在脖子上才肯結賬?”馮參議看他臉色甚是和悅,賠笑道:“那是,那是。”

馬欣宜不再言語,專心看著臺上。不多時嶽博士演講已畢,大帥帶頭鼓起了掌。戴著白手套,拍掌聲音悶悶的。

泰和樓旁的逸仙樓也是“黃半城”黃萬全老闆的買賣。嶽博士演說當晚,逸仙樓張燈結綵,大帥親自設宴招待嶽盧騷博士。那嶽博士演說時穿了西裝,宴會時換成了月白色的大褂,青緞子馬褂,青緞申鞋,架著金絲腿兒眼鏡,頭戴禮帽,通身氣派,一方銀盆大臉文質彬彬。馬欣宜也換了長衫,手把酒杯應酬寒暄,不提任何關乎時局的事兒。在座陪客的除了商會會長黃萬全,大多是地方上的名流文士,見主人說的都是些俗事,時間長了便覺無聊,漸漸呆若木雞,勉力忍耐。馬欣宜看在眼裡,心中好笑,舉了舉酒杯道:“馬某乃一介粗人……不通文墨,說話顛三倒四不得要領,還請諸君盡情展才,不負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