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十雙、幾百雙、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下,司空絮聽見自己冰冷嘲諷的聲音:“陸仙君,恭喜你求仁得仁,待會兒你可忍著點,莫叫的太大聲,切勿因你一人,墮了太微劍尊和臨江陸氏的威名。”

陸執垂眸帶笑:“多謝司空家主關懷了。”

直至此刻,司空絮竟然依舊無法從面前這個青年身上看出半分驚懼憂慮。

對方即使跪著,也絲毫不顯得卑微。

司空絮徹底惱羞成怒了,他高高舉起了棍子。

即使不敢真的傷了陸執的根基,他也要讓對方在他的棍棒之下痛苦哀嚎,顏面盡失。

看對方到時候還笑不笑的出來。

第一棍落在足心,荊棘利刺帶出淋漓鮮血。

接下來是第二棍,第三棍。

陸執睫毛顫了顫。

很疼,幾乎不遜於幼時在臨江陸氏所受之刑。

但是並沒有人們預料之中的慘叫。只有沉悶的,棍棒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見狀,臺下有許多人都變了臉色。

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人能在天道降罰之下忍住一聲不吭的。

當年的那個修士,無疑要比陸執強壯得多,他也是難以抑制、哀嚎連連的。

人們神情複雜。

白宋羽又驚又佩,低聲對旁邊的孫堅道:“嘿,孫師伯,陸師弟真英雄,這換了是我恐怕也忍耐不住。”

孫堅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沒有說話,目光依舊注視著臺上。

司空絮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黑了。

最後一棍落下,他注視著陸執足心的血珠和衣衫上的斑斑血跡,握著棍子的手咯咯作響。

束縛著陸執的鐵鏈消失,他身子軟了一瞬,立即用手掌撐住地面,以免跌倒。

半空中再次出現兩行金色大字。

“刑罰完畢,當如爾所願。”

“季君琰與上郡司空氏恩義斷絕,自今而後,死生不相往來,見面如同陌路。”

彷彿塵埃落定,陸執終於輕輕鬆了一口氣。

而看到那兩行字,人群中又是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精彩!精彩!上郡司空氏此番可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誰說不是呢,這要換了是我,找條地縫也要鑽進去!哈哈!”

“不過這陸仙君可也是真能忍,不愧是太微劍尊的親傳弟子。打成這樣都不吭聲。”

“哼,依我看,怕不是想沽名釣譽,以此邀買人心,賺個好名聲吧。”

“我覺得真沒準,否則世上哪有這麼捨己為人的人啊。”

蒼蠅一樣的聲音落在耳中,司空絮連招呼都沒有打,木著臉走下了判罪臺,招呼上郡司空氏的人匆匆離去。

白宋羽和孫堅負責維持秩序,客氣又不容拒絕的請這群看戲的人離開。

虞清宴和顧未然則擠開人群,衝上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陸執。

虞清宴觸到滿手潮溼,顧未然同樣愕然抬手。

滄瀾之巔寒氣重,白日雖然沒有晚間那麼冷,也還是會讓人感到涼意,可陸執的衣衫卻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臉上亦沒有半點兒血色。

顧未然顫聲道:“陸,陸師兄!?”

陸執平復了一下呼吸,笑道:“無事,不要大驚小怪。”

說著,他竟然要直接赤腳站起來。

顧未然阻止道:“陸師兄,你別動,你腳上有傷,我揹你。”

陸執道:“別鬧,那成什麼樣子。”

虞清宴趕忙道:“陸師兄,你等等,我先給你治療一下。”

她抬手開了一個療愈陣,可惜傷勢絲毫沒有癒合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