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雲社,你們去戲園子也是撲空。” 高錕是當今的內閣大學士;屬於上三旗裡的鑲黃旗。不少旗人都是戲迷,可是國家有限令,旗人不準到戲園看戲,要看在家裡看。像格爾泰這種布衣還好矇混,但深居高位的達官貴人卻不能如此,為看戲方便,他們乾脆就在家裡蓋戲臺。杏眉打趣哥哥道:“連人家府上擺戲都知道?真是出息了。”小爐匠憨憨一笑,說:“他們家裡有件東西,上面的釕銱兒、拉手總在我們這裡修,前兒就是聽送東西來的人說的。”杏眉不信,當朝的一品,相當於戲文裡的堂堂宰相,家裡用舊的破玩意,難道還捨不得扔,特地過來拿給人修理?連小爐匠自己都不能滿意於這個解釋。不過杏眉不是較真的人,她越不肯在這事上追究,小爐匠越覺得說不過去,彷彿是他吹大牛特意糊弄人似的。他搔搔頭皮道:“今兒我就去他們府上送東西,你敢不敢一道過去?”

杏眉原想說不,轉念再一想,反正閒著沒事,不如去兜兜,哪怕進不了宰相門,日後說起來好歹也是見識過的,她把辮梢朝背後一甩,說:“有什麼敢不敢的?去就去唄。”

高錕的府上今天賓客雲集,光流水席就擺了幾十桌,車來車往的川流不息,據說連十三爺怡親王也親自上門。請客總要有個由頭,高錕的理由就是四十五歲生日,但也有傳聞,說今天菜市口掉腦袋的劉慶生是他的老冤家,宿敵一除,自然大快人心,當然這只是種猜測,以高錕的身份,就算真的為此要彈冠相慶,也該懂點韜晦,行為上有所收斂。由此可見,這個高錕選在今天辦壽席,要麼是真的嫌惡劉慶生到極點,連掩飾也不屑於做,要麼就是過於坦蕩,所以身正不怕影斜,絲毫不把流言當回事。

他確實有實力與流言抗衡,晌午未到,寶親王弘曆的轎子就停到了高府前門,一個小生日,竟然驚動了愛新覺羅家的兩個親王,面子不可不謂大。弘曆一出轎,就認出了十三叔的儀仗,他對前來迎接的高柏輝說:“別急著通報,聽說你們家的園子極好,不如先帶我逛逛。”高柏輝是高家的獨子,也是個愛玩會玩的主,一向傾慕寶親王的*倜儻,今見他青睞自家庭院,便欣然領命,直接將弘曆帶入高家的後花園。

後花園極大,正中間是一塊空地,豎起了好多靶子,專供平日練習騎射。今天前來走動的賓客中,有不少年輕尚武的子弟,正忙著拉弓射箭,即是切磋,也是較量。如今見寶親王駕臨,大家都知道他是最受雍正疼愛信任的子嗣,日後繼位的可能極大,一個個更是擺足架勢,勢必要在這位未來天子腦中留下驍勇善武的印象。然弘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他環視周遭,眼睛就落在一個面龐清秀的男子身上,只聽他大笑道:“汪博深,你也在這裡!”

汪博深的父親汪嘯韜是國子監祭酒;祖上也算江南名士,家學淵源,汪老爺子學問雖有;奈何人過於耿直;以前怡親王有打算提汪家入旗,竟被汪嘯韜直言回絕。幸虧十三爺大度,這才由他去。不過這件事後來在官場上傳開,汪老爺子的仕途也就見了底兒,能做到這個位置已算盡頭。幸好汪家廣有財帛; 汪博深又是出名的才子,總算讓老爺子覺得汪家後繼有人。下個月的春闈;汪博深呼聲很高,很多人都看好他,認為最起碼他也能做個翰林。而弘曆向來以文雅之士自居,那些八旗子弟中的粗魯之輩,根本不入他的眼,見到鼎鼎大名的青年才俊,寶親王自然笑逐顏開。

他對汪博深的親熱顯然易見,卻惹惱了一個人,誰?蔣繼善,戶部左侍郎蔣惠宏的長子。按說蔣家與汪家交情頗深,蔣繼善卻總覺得自己是旗人,打心眼裡瞧不上汪博深。他知道論才學,自己萬不能與之相提並論,就欺負汪博深文弱,對寶親王提議說:“趁著人多,叫大家比試箭術,如何?”寶親王也有心在眾人面前顯擺能耐,立刻叫人拿來自己專用的羽箭,笑道:“這把箭是皇帝專門賞給我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