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由田仁琬執掌,出身文人的田仁琬認為不用為了遠在數千裡之外的石國而徵發重兵,甚至對天子也多有勸諫。於是,在大食的攻勢之下,伊捺吐屯不得不屈膝投降,而石國王位也落入了有大食支援的車鼻施部手中。

“如果在現在大食國中多事的時候,尚且不能重新恢復石國昔日的王統,讓心向我大唐的副王伊捺吐屯重登王位,蔥嶺以西便不再屬於大唐了!萬一其再圖西進,後果更不堪預料。”

高仙芝說到這裡,口氣卻並不強硬,而是有幾分無奈。因為杜士儀給杜廣元的信上,點出了他最最拙荊見肘的一點,那就是沒兵!安西和北庭是大唐除了劍南道以及嶺南五府經略使之外,最最尷尬的一個地區。因為這裡聚居的漢人遠遠少於其他各族人,故而所轄兵員是最少的。而且每次打仗,往往需要遠行,那麼就要留下足夠的人鎮守。就比如攻打小勃律的時候,出自安西大都護府的直轄兵馬,甚至還不到五千人,其餘都是從疏勒等地徵調的。

這一次遠征石國,他也同樣需要徵調疏勒于闐等各鎮兵馬,這些兵馬的忠誠性還不成問題,可如果他從葛邏祿右廂之類的屬國徵調,就很可能要小心杜士儀所說的那種結果。

“大帥,大帥?”

杜廣元見高仙芝突然走神,不禁開口叫了一聲。下一刻,他就看到高仙芝突然手握成拳,猛地砸在了石國領土上的恆邏斯城。

“要打石國,必先取恆邏斯。想當初,突騎施黑姓的蘇祿可汗雖說老來昏聵,自有取死之道,可他在的時候,大食東侵勢頭便有其擋在前頭,如今突騎施式微,葛邏祿右廂崛起。突騎施黃姓如今佔據了碎葉,黑姓本居於恆邏斯,可因為實力衰微,就連恆邏斯也被石國所佔。”說到這裡,高仙芝突然轉頭看著杜廣元道,“此次出征石國,李嗣業已自請為先鋒,我本打算讓你從我中軍,今日得你父親這封信,我再問你一句,你願副李嗣業為先鋒否?”

“願從李將軍攻堅!”

見杜廣元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高仙芝大感滿意:“好,你立時回去準備吧!”

等到杜廣元深深行禮後轉身離去,高仙芝想起北庭那邊的人才濟濟,不禁嘆了一口氣。他把杜黯之要來,是兩人有過共事的情分,而且當初還有杜黯之贈田之舉,以其為節度判官,能夠壓服一下安西大都護府中當初曾經反對過他,而後又被他大度收服的那些文官勢力。而要說武將,他麾下看似不缺,如李嗣業等等便是勇猛非常,可總缺一個能文能武,換言之就是猶如轡頭,能夠套住人的!

當高仙芝正在哀嘆,自己麾下不缺勇猛大將,也不缺事務性人才,卻唯獨少個副手的時候,北庭節度使府中,濟濟一堂的文武正在大嚼烤肉。就在昨天,最近精力越來越不夠的李佺剛剛上呈了請求告老的奏疏,舉薦段廣真代替自己為節度使,按照他的本心,朝中如今沒了李林甫,卻換成楊國忠這樣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小人當道,還不如文武聯名上書,省得朝廷派個根本不通西域局勢的人過來。總算是王翰等人擺事實講道理,將這位年紀大了犯執拗的老人勸住了,只好獨個上書。

只不過,這會兒一說到漠北局勢,李佺就又開始發牛脾氣了,先是對死了的李林甫破口大罵,緊跟著罵楊國忠禍國殃民,再接著朝中一個個有名有號的被挨個點名,甚至當帶著幾分醉意時,李佺連李隆基都抱怨了幾句。對於出身宗室的他來說,這已經是大不敬的極限了。好在有份湊熱鬧的眾人無不是親信,事後親兵親自扶了李佺進屋去休息時,段廣真則是親自再次鄭重警告。

“如有將李大帥醉酒之言給傳出去的,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老主帥罵過了朝中的君臣,眾人不知不覺又把話題轉到了河隴。說到安思順被召入京為兵部尚書,哥舒翰則節度兩鎮,作為王忠嗣半個弟子的段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