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詔書,也是由始皇口述,再由趙高,或李斯代筆,最後封裝蓋印。”

“這個假詔書,除了沒有始皇口述之外,符合一切流程,真的不能再真了。”

扶蘇對此早就心中有數,只道,“想不到張天師對此,竟瞭解的如此細緻。”

“辯到這裡,想必那李書良也辯不下去了。”

張至和緩緩搖頭:

“李書良的確思慮了半柱香時間,但卻並未認輸。”

“他反倒是說,僅憑一封詔書,就要自縊,實在太過草率,正好始皇的巡遊車隊要經過上群,到時面見始皇,核實之後再死也不晚。”

“如此一來,既能向始皇求情,又能驗證詔書真假。”

扶蘇笑了,“李書良這兩次的應對之法,都與我相同。”

張至和停頓下來,“他假定為扶蘇後,自然有許多掣肘,這或許是當時的最佳破局之法。”

扶蘇的眼中多了笑意。

“他現在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張至和點頭,接著道:

“我與他說,身為人臣人子,抗旨不從要面臨皇帝的震怒,在不知始皇已死的情況下,抗旨是巨大壓力!”

“李書良說,始皇巡遊,天下關注,扶蘇雖身在上群,卻也有眼線盯著,如果巡遊車隊有異樣,自然能猜到些東西。”

扶蘇搖頭失笑,“父皇那時年僅四十九,如何會猜在生死之上?即使巡遊車隊折返,也可能是因我抗旨不從而生氣了。”

張至和點了點頭:

“貧道也是這個說法。更何況,當時巡遊車隊並未中斷,趙高胡亥等人,押著始皇屍體,繼續按路線巡遊。”

“對外只說始皇因病畏風,不但不離開轎廂,還把門窗關死,又用鹹魚掩蓋屍臭。”

“甚至每到一個郡縣,還會讓當地縣令進奉飲食,始皇則留在轎廂,由宦官傳遞旨意和菜品。”

“扶蘇抗旨後,眼睜睜看著巡遊車隊越來越近,期間又有斥候三番五次前來催促,如此多次的抗旨不從,壓力自然越來越大。”

“當巡遊車隊來到雁門群后,趙高等人甚至派出左丞相府舍人董翳,持始皇隨身佩劍太阿劍前來下最後通牒。”

“此時如再抗旨,就是不忠不孝,與禮法背道而馳。”

“李書良本就是儒學修行者,他聽到此,也無計可施,便認輸了。”

張至和一口氣說完,就觀察扶蘇的反應。

扶蘇的臉色,絲毫沒有被人理解的喜悅。

相反,他雙目佈滿了怒火,呼吸也在逐漸加重。

最終他沒能壓制住,砰的一聲拍案而起:

“他們!他們壓著父皇屍體巡遊月餘,此等亂臣賊子,實在該殺!!”

張至和也沒想到,一向儒雅的公子扶蘇,竟會發這麼大火。

不過也可以理解,扶蘇尊崇儒家,而儒家的核心,就是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

讓張至和疑惑的是,扶蘇是早知道這些,還是現在才知道?

如果是早知道,那他的復仇,多半就源自於此。

而他的復仇物件,也就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