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燮和左宗棠雖是這個案件的直接相鬥官吏,兩人背後卻都有深厚的政治背景,樊燮的上面有湖廣總督官文,官文上面更有清廷皇帝,而左宗棠身後有胡林翼和駱秉章等人,胡林翼等人上面更有曾國藩,清廷和湘軍雙方勢力的錯綜複雜的關係集中到這件案子,結果兩個人實際上都成了替罪羔羊。

只可惜,樊燮的貪贓枉法是事實,左宗棠的干涉政務,陷害同僚的理由卻有些牽強,不過因為左宗棠沒有樊燮上面的關係背景,關鍵時候,朝廷發下嚴令殺頭大罪,咸豐皇帝本來就對這群新起的漢人官員勢力有些戒備神經質,又被官文趁機藉此大做文章,一時發怒非要取左宗棠的xìng命,其餘官員見事態嚴重一時都不敢輕易出頭相助。若非在關鍵時候,曾國藩出面為其在朝中求情使得肅順親自在皇帝面前為他說話,只怕現在他的腦袋早已不在自己的官帽底下。

左宗棠覺得一生不虧欠曾國藩什麼,可是這次應該是他欠了曾國藩一個極大的人情,他經歷這次嚴重事件可謂九死一生,如果沒有曾國藩為他在朝中周旋保護,咸豐皇帝下令殺像左宗棠這麼一個連進士身份都沒有的人,簡直輕而易舉,若是腦袋xìng命都沒有了,rì後還何談什麼功名事業。

換成其他人被這麼嚴厲整治一次,差點xìng命難保,早就變得膽寒心驚,不敢再輕易涉足官場事情,可是左宗棠這個人偏偏還有一個牛脾氣,蟄伏過後,便又重新進入官場之中,繼續呆在湘軍效勞。

不過經歷這一次後,他整個人心xìng就有些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他被人關入牢獄差點丟掉xìng命,對這件事既感到羞辱又始終抹不去驚憂愁緒,雖然一直隱忍壓在心底可是終究難以釋懷,今rì坐在帳內和李觀魚兩人酒過幾巡忍不住便說了出來,悲傷沮喪之情在言語中難以被掩住,憂思半響,又倒了一杯酒,緩緩道:“就當借酒消愁,咱們兩人再喝一杯,如何?”

李觀魚倒酒陪他飲了,瞧向他,安慰道:“大人不必過多在意,今rì你將這一番心事說出來心裡就好受了些,其實人生在世哪能沒有挫折就連大人也不例外,過去的事情就算過去,古人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經過這次意外,或許大人rì後的仕途官路就會一路暢通也說不定。”

左宗棠聽了他的話,深有感觸,仰頭嘆了一聲,緩緩道:“樹yù靜而風不止,風yù停而人不肯,唉,一言難盡。我左某不才,回想自當初少年科舉中第到如今也有二十年左右光景,可還只不過一個官府幕僚,其間跌宕起伏,坎坷磨礪,旁人無從知曉只有自己清楚。人生在世,百年嫌長,風雨飄搖不過過往煙雲,待得心中一股豪情壯志變得消解完了便是結束,何須計較那麼多。我能僥倖撿回一命,也算老天護佑,待我左某不薄,我還有什麼肯埋怨的?”

李觀魚見他被官文陷害,甚是生氣,這時眉目一皺,冷冷笑道:“大人,那湖廣總督仗著官大欺壓陷害你,你被他誣陷下獄差點xìng命不保,這個狗官卻現在還逍遙法外,你是朝廷官吏不能輕易找他報仇,可我只是個江湖人根本不在乎什麼朝廷約束,這人能誣賴陷害你想來不知平時還陷害過多少人,不如我去為你取了這人xìng命,也為天下除一害!”

左宗棠面sè沉然,卻沒有答應,伸手一擺,“算了,這人不是一般人物,你輕易殺他定然惹出禍患,我這件事反正已經過去,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就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觀魚本想為他報仇誅殺官文,不過聽他這麼說,便不再追究此事。

兩人不願多提此事,李觀魚見他說出這件事後始終顯得有些鬱鬱寡歡,便轉移話題,說道:“左大人,世間有時候萬事不由己,不如將所有事情看淡一些,莊子說智者憂,無能者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