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所打動,常想:“如果當初沒有破壞俞先生研究此書的興致,他真的去實施了,說不定已經變出了好幾十個師母了。”

前傳 5、三指禪學

俞先生的脾氣日漸古怪,也顯出了老態,更為沉迷於打坐練氣。由於正在長身體,食量很大,何安下堅持吃了三年的素,終於廢止。

作為藥店最底層的學徒,整日勞作,不知冬夏。他為將來作了打算——做名醫生,像鄭佑全般有間自己的藥店。

店主鄭佑全原是一名儒生,從未拜師學醫,先是落第不及,後是科舉廢除,閒在家中看醫書解悶,後來索性就以醫為生,竟成了名醫。醫道不同於詩文,人命關天,不容閃失,竟然給他作通了。

藥店裡教給學徒最初學的是切藥,切藥的技術稱為“三把刀”。第一把刀切塊,第二把刀切片,第三把刀切薄片。有句歌訣形容第三把刀的技術為“附子飛上天,檳榔兩百片”,說切附子要薄得風一吹就飄走,一顆檳榔要切成兩百片,並且形狀完整、刀口清晰,可見刀功的標準之嚴。

刀功之後是配藥,舊時藥店是不貼標籤的,一面牆兩架大櫃三百多個抽屜,每一個裝什麼全憑記憶。站在櫃子前要見功夫的,抓一味藥如果抽了兩個抽屜還沒找對,就要捱罵了。

抓藥要一手抓,精細到毫釐,即便是幾錢一份,也要份份包好。包藥有特定的手法,折出的紙紋也有規矩。以前的人對藥極其重視,所有的藥材都是分開包的,完全按照方子,幾錢的量也要分開,而且取藥的時候每份都要自己稱好,因為中藥配在一起,藥量稍有不同就是另一種效果。

學藥要先從識藥開始,觀形色、聞氣味,何安下在《本草綱目》一類的書籍上,每讀到某味藥輕身、某味藥久服成仙的內容,都倍感興奮。到底是受了俞喜仁的影響,無時不想著成仙,見到醫書上那些內容,自然有了學藥的興趣。

一些醫案的書籍,往往將配藥說得十分神奇,多一味活人少一味死人。初學配藥時,何安下整日戰戰兢兢。後來一個夥計告訴他,藥很好學,只要不放砒霜就成了。

何安下回想一下,的確有毒的藥不多,但還是不敢有絲毫差錯。但在那年冬天發生了一件事,改變了他的想法。

一個本鎮富商要到外地做生意,臨走前生了場病,便來開藥。由於店裡有許多剩的藥渣子沒有處理,一位夥計就統統混在富商的藥裡,雜七雜八的有二十多種。何安下心想富商此命休矣,不料兩個月後,富商回來時竟然白白胖胖。

何安下方悟到原來諸多講究皆是表面文章,用藥多了之後,自然明白十來味藥幾乎可以應付一切病症,藥店中擺著的幾百味藥都是在錦上添花。當然多一味活人少一味死人,確有其事,但那種程度一般醫生很難達到,而且對付的是非常病症。

而常見病分三種,一是吃藥也能好,不吃藥也能好,主要靠人的自我恢復能力;二是吃藥不好,不吃藥也不好,那是癌症;三是吃藥能好,不吃藥就不好,這才需要醫生的真實本事,而只要大路數不差,急病緩治、細病粗治也不會致死。

護生堂的日子過得尚且愉快,唯一難以忍受的就是藥店的髒。許多人從藥店的大堂看,認為藥店是所有店鋪裡最乾淨的,各種藥草香氣適人。但走進後院,就大不一樣,因為中醫什麼都可入藥,所以後院什麼都有。

比如人的頭髮叫“血餘”,發為血液之餘,名詞如此詩意,自然可以入藥,入藥的方法是燒成灰,氣味可想而知。鳥糞被稱為“禾多”,要經過多次打溼和晾曬,有時還要混進人糞中讓其發酵。

一日鄭佑全乘舟歸來,帶一個人到藥店。那人比何安下大六七歲的樣子,雙目轉動極為靈活,透著股詭勁。

他不時聳動肩膀,捉弄衣角,似乎對身上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