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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順治冷哼的原因,一口氣總算吐了出來,只覺得全身冰冷,想來不是雨就是汗溼透了衣裳。
小良子見佟圖賴跪在那裡只是低頭不語,忙過去輕輕推了一下,低聲道:“佟大人,您的十分火急之事……”
佟圖賴這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來,瞧瞧小良子又瞧瞧四周侍立的宮女太監,遲疑道:“皇上,奴才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順治煩躁地道:“有什麼事就講,朕這上書房裡的奴才倒比你們忠誠老實多了,你們心裡耍的把戲當朕不知道嗎……只是瞧在老輩兒的面子上容忍罷了。”
他說這話倒是有原因的……佟圖賴是正藍旗的固山額真,世職累進的三等精奇尼哈番,有傳說他是漢人出身,賜姓佟佳的,雖未得明證,但他能統率正藍旗一族,想必應是謠言。
他戰功赫赫,於順治八年才結束戎馬生涯回到北京,戰場上他是鄭親王濟爾哈朗的麾下,回京後也自然而然地跟著鄭親王站在了莊太后一邊,順治雖然不當他是眼中釘,但也嫌他礙眼,尋岔子把他調到清吏司當禮部侍郎,品級不低但權力不大,但好在還有能面朝萬歲的機會。
佟圖賴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只有苦笑,待順治的火發完了,他才惶然道:“奴才是來請死的。”
順治一愣,立刻冷笑起來,指著他道:“請死?佟額真說笑話罷……就算你捅了天大的漏子,且起身去慈寧宮求求你的好主子,怎麼撒嬌做痴做到朕這裡來了,打量著朕是個好欺負的,有了錯,就先拿個死字堵住朕的口,再慢慢地從長計議?”
佟圖賴見順治不打算屏退身邊的宮人,只得把應該私密講來的話拿到檯面上,整個人都伏在地上低聲道:“奴才這次犯的錯,非同一般……乃是欺瞞聖上的大罪,奴才本欲自己了斷了,但偏偏扯進了別人,只求向皇上告清了罪,任皇上發落。”
順治聽到“欺瞞聖上”四個字,立刻想到了希微,臉色更是陰沉了,緩緩在房裡踱了幾步,眼裡閃著憤怒的火花,怒道:“欺瞞聖上?朕這聖上倒像個三歲的孩子,誰想欺就欺想瞞就瞞,你倒說來聽聽,是如何欺如何瞞了?”
佟圖賴額上的汗珠順著鼻樑往下滴,啪啪地砸在青磚地面上,他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就是拿自己的命下注,贏了未必有天降的富貴,可輸了卻就是永世不得翻身了,他雖然在來的路上已經拿定了主意,這時卻不由得躊躇起來。
“佟大人,今兒皇上心情不好,您還是快講吧……”
小良子見順治漸漸失去了耐心,忙過去小聲提點道。
“這……”佟圖賴見事已至此,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只得深吸口氣,低聲道:“皇上容稟,此事要從崇德五年說起……”
“崇德四年,奴才被授了兵部右參政,跟著鄭親王從攻錦州,那一戰我軍兵強馬壯,士氣如虹,竟是輕鬆地取了白官兒屯臺。奴才的部下中有一名少年,面貌柔弱,卻是勇氣可佳,進攻城門時,便是他不懼流矢,率先爬上了城牆,城破後,鄭親王命我和敦切倫清城……”
順治聽到這裡,臉微微一紅,他知道這清城二字就是屠城。對入關時清軍的行為,他打心眼裡感到恥辱,也曾在朝上提出免除揚州嘉定十年的徭稅,但立刻被那些滿貴元老們否決了。
佟圖賴說到這兒也嘆了口氣,才道:“我剛要下令,那少年卻撲通跪在我的馬前,胸前的血都溼透了盔甲也不顧,只是一個勁兒地求我放了這滿城婦孺。我雖然憐惜他,但也不得不嚴詞拒道:‘軍令如山,豈是你我能改的?我瞧你戰功卓著,只當沒聽見你這狂言妄詞,快去治傷吧。’”他說得興奮,把奴才不知不覺變成了“我”,順治也不以為忤,反而聽得目不轉睛。
“我好言相勸,那少年卻是十分地固執,抓住我的韁頭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