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丞真的要勸父母將她趕出寧國公府。即便她平日裡再受寵愛,在寧國公府,她這個嫡女終究比不過嫡長子。且,她十分明白,這些日子她所做的一切一旦被揭穿,她的父母一定會狠下心捨棄她。

若是當真失了寧國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她便是窮途末路,沒有了依仗,就是真的嫁入了三皇子府,她也不會有半天順心日子過。

她很清楚,身份地位在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然而她的哭嚎哀求沒有絲毫作用,寧瑾丞頭也未回。

看著寧瑾丞的背影消失在帳篷外,有人佩服他的果決,亦有人在心底大呼痛快。

在場眾人,武功高一點的,在馬場便看到了寧秋霜謀害吉賀的一幕,對於這個忘恩負義,蛇蠍心腸的女人受到如此教訓,他們又豈會有除了爽快的其他感受?不當場拍手叫好就是極給面子了。

而那些不知馬場之事真相的,都是些斯文讀書人,將禮法綱常看的極為重要,最恨便是罔顧禮法,不知禮義廉恥之人。而寧秋霜做出與人野外苟合這等放浪之舉,他們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有礙觀瞻,如今看她悽慘至極的模樣,除了鄙夷同樣不可能生出其他感受來。

所有人看好戲一般的反應,更是讓寧秋霜哭得聲嘶力竭。

宋璟握緊雙拳,同樣覺得難堪卻又無法發作。

宋祁冷眼看著下面的兩人,不發一語。

寧瑾丞忍痛做出這個決定。心裡不可謂不難受。出了帳篷,他幾乎站不住腳,雨過天晴的碧藍天空,明亮到晃花了他的眼,天地都旋轉起來。

“呆子,你怎麼了?”耳邊響起透著關切的清亮女音,寧瑾丞茫然地轉頭看去,入眼是吉賀帶著擔憂的臉龐。

“……”張了張嘴,卻終是吐不出一個字,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梗得他難受,雙眼又酸又漲,腦子裡更是渾渾噩噩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了。

吉賀一直守在帳篷外並未離開,她不放心寧瑾丞。顧安年則是在一旁陪著她。

看到寧瑾丞出來後,吉賀立即便迎了上去。只是寧瑾丞臉色蒼白神色恍惚。整個人呆呆愣愣的,連站都站不穩,問了話也不回答,像是失了魂般。

見狀,吉賀急得一把抓住寧瑾丞的胳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輕輕搖了搖,焦急問道:“呆子,你別嚇我啊,你到底怎麼了?”

語氣裡竟是帶了哭音。

顧安年後一步上來。見了寧瑾丞的樣子,不由在心底嘆了一聲,安撫吉賀道:“吉賀別急,寧表哥是一時承受不住打擊,精神有些恍惚,一會就會好的。現在,我們還是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此時的寧瑾丞卻是不適合再受半點刺激。

只是長痛不如短痛,顧安年相信自己逼著他快刀斬亂麻是正確的。

“嗯。”吉賀微紅著眼點了點頭,猶是擔憂地望著寧瑾丞。

吩咐了兩名侍從將寧瑾丞送回他自己的帳篷休息,顧安年想了想,還是掀起門簾,進了主帳。吉賀本想跟著去照顧寧瑾丞,但一想男女有別,寧瑾丞也確實需要一個人靜靜,便就沒有跟過去,而是跟著顧安年進了主帳。

主帳內的氣氛依舊凝重,顧安年抿了抿唇角,垂首低眼朝著宋祁身邊走。

“怎的又進來了?”見到她,宋祁臉色和緩了不少,朝著她伸出手。顧安年乖順地上前將手遞到他手上,柔聲道:“方才見寧表哥臉色著實不好,妾身有些擔心,是以進來瞧瞧。”

宋祁拉著她跪坐在自己身側,語氣淡淡道:“無甚大事。”

其他人見兩人舉止親密默契,心中各有一番滋味。

顧安年瞧了眼趴伏在地啼哭不止的寧秋霜,又望了眼跪得筆直,面無表情的宋璟,對宋祁的“無甚大事”四個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