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的看著他的神色,也不敢坐下,侷促的看著他。

“你坐啊,看著我做甚?”十四抬頭,墨黑的視線烤在臉上,陣陣發熱。

“十四爺,奴婢站著就好。”

“讓你坐你就坐,哪兒那麼多——”他頓了頓,厲眸掃射而來,我二話沒說,迅速坐下。

是你讓我坐的,既然你要等,那就隨你了。

想了想剛剛被他打斷的思路,我翻看畫好的稿件,尋找下一件要完成的作品。我工作,講究隨性,保不準呆會兒想要做什麼,所以這些雕刻品也是三三兩兩的閒置著,等我拾起了興趣時,自然會完成。

既然要送給兩個小爺,還是按著順序吧。

心裡有了主意,便馬上挑出畫稿,看著整齊碼放在桌上的一排刻刀。談起這套刻刀,還有一個小故事在裡面。

記得還是在我第一次偷跑出完顏府,也就是第一次遇到十三的那天,回家的路上,我由於著急趕路,途經當鋪門口,不巧撞上一個老伯,而他懷中的包裹也嘩啦啦的散落。

我一邊不住的道歉,一邊幫他撿起散落的物品。這套刀具也就自然落入了我的眼中,我便尋思著怎樣才能買下。沒想到老伯本來便打算將它當掉,而我也就撿了便宜,高價將它買下。

“你這套刻刀很是齊全。”

我的手指正在刀柄上輕劃,像是彈琴一般,他的聲音卻倏然滑出,我一驚,抬頭看他。

“湊合吧,雖說不甚完美,但在這裡,也已經是上上之選了。”我中肯的評價,不再理他,專注的雕刻起來。

“你雕這些,有什麼名堂,還是……想要送給誰?”他的聲音淡淡的傳來,我撇了撇嘴,本不想回答,但是想到他是十四阿哥,不覺幽幽的嘆息。

“既然是禮物,當然是要送人的。你難道沒有看到劍柄上的字?”

“莫邪?”他不解,反覆看著。

“還有這干將,他們是一對。”我隨意抽出一把木劍,遞到他面前。

十四看了看我,沒有接過,只是垂下眼眸,就著我的手,看了起來。

“你很喜歡篆體字?”他抬頭,目光清澄,眼底映出了我清晰的面孔。

“嗯,因為我只有篆體寫得好。”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難以啟齒。

他們這些人,自幼和毛筆打交道,我的字放在他們面前,簡直就是自取滅亡,不思上進的典型代表。

“你習柳體?”

“啊?嗯!”

“十三哥的柳體寫得極好,連皇阿瑪也總誇獎他。”

“就是,哪有人毛筆字寫成那個樣子,簡直天妒人恨,虧我跟他學了一年多,竟然毫無長進,喔!”我猛地捂住嘴巴,眼珠亂轉,就是不敢看向他。一不小心,便說漏了嘴,我明明進宮不到一年,怎麼可能和他學字一年多。

沉默,沉默,我始終不敢抬眼,手中的刻刀不自覺的轉了起來。

“呵,你的字太過隨意,不講求風骨,所以才總是形散神散。”他突然輕笑,看著我桌上抄的詩經,眼神過分專注。

我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呵呵傻笑。

沉默,再次沉默。

謐靜的房間裡,彷彿掉落一根針,都清晰可聽,心裡總是覺得彆扭,可是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哄他出去。只盼望他覺得無趣時,可以早些離開。

“刻這麼多劍做什麼?你要是喜歡,可以派人去鑄。”久久,他繞到我的身後,彎著身子,看向我的手中。

我大氣不敢喘,執刀的手微微的沁出汗液。他的呼吸輕輕的拂在我的頸項上,我莫名的輕顫,卻不敢回頭,也不敢兀自開口。

鑄劍,我弄那麼多兵器做什麼?又不是要去打仗或是平定紫禁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