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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又伺候他穿上了靴子,最後對著銅鏡仔仔細細打理了那一叢豐沛的鬍鬚,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披上大氅後,揹著手慢條斯理地出了門去。
王承業一來就佔據了整個節度使府的後院。安祿山當初兼河東節度使,一天都沒有在這裡住過,裴休貞亦是為人簡樸,後院人很少。而他卻不是這樣的性子。雖說是臨危受命,可上任伊始,他就授意親信從者給他蒐羅了一二十個美婢放在後院,同時又在軍中擇選儀容俊偉身材高大者五百人,充作節度使府牙兵,扈從左右,作為自己的臉面。儘管軍中不少將校對此頗有微詞,可又能奈他何?
節堂在整個節度使府的中心,王承業抵達的時候,就只見黑壓壓的將校已經站得整整齊齊。當他一振大氅,在帥位上欣然入座,就只見底下刷的一聲,整整齊齊一大群人下拜參見,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他心情極好。然而,他抬了抬手吩咐眾人起身之後,還不等再開口說什麼,就只見頭前程千里突然大聲說道:“大帥,如今安祿山據洛陽預備稱帝,軍中群情激憤,還請大帥體恤河洛軍民百姓,發兵討伐叛軍!”
“請大帥發兵征討叛軍!”
整整齊齊的應和聲迴盪在整個節堂,平日裡這種一聽就讓人心曠神怡的聲音,此時卻令王承業又驚又怒。望著下頭再次齊刷刷矮了一截的麾下將校,他強壓怒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河東兵馬多數分散在北面代州朔州雲州一帶,防禦北面強敵,自顧不暇,若是傾盡太原兵力南下討伐叛軍,萬一被外敵趁虛而入又當如何?”
程千里本來是前往代州任節度副使,和王承業井水不犯河水,可自從安北兵馬借道代州,透過井陘關進入河北道境內之後,聽說雲中守捉使杜望之和代州都督同發檄文討伐叛軍,他頓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陷入了兩難。而王承業對他的態度也一下子糟糕了下來,動不動就厲聲呵斥,竟是待他如同麾下尋常將校。此時此刻,面對王承業彷彿在噴火的眼睛,他絲毫沒有退讓,聲音反而提高了三分。
“杜相國都已經拜封右相,漠北已經一片安寧,這時分哪來的外敵?大帥只要肯發兵南下討伐河洛叛軍,雲州雲中郡和代州雁門郡必然也願意發兵南下,聽從大帥調派,屆時和潼關兵馬從西北兩面合擊,安賊稱帝的企圖必將破滅!大帥只貪圖河東一時安逸,只知道固步自封,只求一個自保,卻不知道軍中將士當中,有多少人的家人親友在河洛受苦受難?”
程千里的這麼一番話頓時激起了眾多將校的共鳴,一時間,節堂中一片喧譁。面對這樣的一幕,早起還志得意滿的王承業知道再不彈壓,恐怕局面就要失控了。背心已然冒汗的他對身邊從者打了個眼色,見其知機地悄悄退下,顯然是去召喚牙兵了,他稍稍心安,強壓憤怒冷眼旁觀程千里在那上躥下跳,有意挑起將卒之中的請戰情緒。直到發現那個從者去而復返,又對自己微微頷首,分明表示已經佈置妥當,他方才霍然站起身來。
“肅靜!”
初來乍到不過一兩個月,又對將校談不上任何施恩的王承業顯然談不上多少威望和震懾力,在他這一聲暴喝下,節堂之中的喧譁卻並未就此停止,而是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漸漸平息了下來。臉色鐵青的王承業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本大帥就沒有親友身在河洛,身在河北?可臨行之前,陛下就多次殷殷告誡,河東乃大唐龍興之地,不可有半點閃失!程千里,你身為節度副使,竟敢如此誹謗節度使,兼且教唆鼓譟將校,你該當何罪?”
事到如今,程千里索性豁出去了:“我只知道,大帥上任以來只顧著蓄美婢,聽歌舞,收納牙兵為己用,對軍民疾苦一概不知,對叛軍鐵蹄之下的河北河洛軍民百姓置若罔聞!我之罪,便是不能勸諫大帥幡然醒悟,不能上奏朝廷河東軍民的討賊呼聲!”
王承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