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都督府管轄範圍;並不止幽州一地;而是領幽、易、薊、媯、平、檀六州;儘管比起鼎盛時所轄三十九州;貞觀年間所轄十七州;赫然是縮水了何止一大半;但在北地依舊是一等一的重鎮。王竣即便曾經是朔方大使;河朔名將;當此唐軍奚族聯軍兵敗的時候;也不敢掉以輕心;不先到邊地走一走看一看;他是決計不能放心的;而這也是當初張說走馬上任時做的第一件事。因此;儘管意外;杜士儀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王竣鐵面不遜張說;昨ri都督府上下就已經領教過了;因而沒事誰也不願意往這位河朔名將身前湊;聽說杜士儀再次求見王竣;從上到下都頗為納罕。這其中;杜孚便最是心中嘀咕的。杜士儀昨夜登門;送了杜思溫一封信就告辭離去;雖捎帶了一個杜黯之;可一個庶長子對他來說;著實不是什麼有力的保證。因而;他有意讓書史探聽裡頭王竣何時見完客;然後瞅準時間;正好在杜士儀出儀門的時候;把人截住了。

“十九郎;又來見王大帥?”

“九叔。”既然杜孚特意來堵自己;杜士儀也就客客氣氣拱手行禮;隨即點點頭道;“畢竟我此來是因為公務;總不能就這麼呆在幽州城中。本想請王大帥允准;我請一個嚮導去平州等地走一圈;但王大帥竟要親自巡視邊地;讓我隨行;這自然再好不過了。”

王竣竟然才剛到任便要立刻巡視邊地?

杜孚眼睛一亮;心中一合計便越發殷勤地說道:“十九郎;不知道王大帥需要幾人隨行?我到幽州任官雖還只有兩年;但此前張使君巡視時;我便曾經隨行;對幽州都督府所轄各州縣的情形;卻也算得上是略有所知。”

見杜孚竟是這般急切;杜士儀瞥見其鬢邊那蒼蒼白髮;想起他即將四十;他便不好裝作聽不懂;想了想便點點頭道:“我此刻剛從王大帥那兒出來;不好再貿然求見。若王大帥再有召見;我便替九叔問問就是。對了;二十一郎此前雖然隨九叔輾轉任上;經史的底子也很紮實;但大多數時候足不出戶;長此以往就成了讀死書。此次既然有機會;我打算索xing假公濟私;帶上他一起去。”

杜士儀竟然會看上杜黯之;杜孚先是大吃一驚;隨即便立時嘆息了一聲:“我一直仕途蹉跎;也顧不上他;他倒是還勤懇好學。既然十九郎肯點撥他;那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求之不得。”

杜孚既是答應;杜士儀也就暫時不提想讓杜黯之回長安的事;又隨意交談了幾句便先回了旅舍;卻把杜黯之叫了過來;將事情告訴了這個堂弟。杜黯之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機緣;先是欣喜若狂;隨即卻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

“十九兄;王大帥出巡畢竟是公務;我無官無職卻相從其中;萬一被人說閒話……”

“沒事;你就權當是我的從者;就連九叔也已經答應了”

這一夜嶽五娘終於趕了回來;帶來的卻是固安公主的身體有所好轉的好訊息;杜士儀自然立時往見王竣。得知奚族有兵馬護衛跟著固安公主;再派人過去太過扎眼;這位新任幽州都督便打消了這主意;卻又吩咐人去幽州城中搜羅兩個jing擅婦科的大夫送到昌平縣去。而既然答應了杜孚;杜士儀少不得便探問王竣此番巡視打算帶多少人;待得知其打算輕車簡從;只挑幾個必要的屬官;他少不得直截了當道出了杜孚的請託。

“你的嫡親叔父正好就在都督府?居然這麼巧?”王竣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即便神情古怪地說道;“你就不怕我責你假公濟私?”

“我和九叔多年未曾謀面;並不知道其入仕之後才具政績如何;但九叔既然就在幽州都督府任職;又親自求了我;我不過是代其轉呈王大帥。究竟是否挑選人相從;自然全憑王大帥量才取捨;我絕不敢多言。”

杜士儀答得坦然;王竣本無意打聽他的家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