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著他攪拌咖啡的動作,修長的手指落在黑色杯身上,映得面板乾淨潤澤。這麼長時間不見,他的模樣改變並不大,卻似乎增添了不少的陌生感,從還帶著幾分青澀的學生變得像個儒雅的男人,衣著打扮都透著更勝以往的優雅自信。巴黎一行給他積累了名譽和資產,也給他帶來了內心的洗禮。

畢業這一年,正是改變最快的階段,像她一年前還是穿文藝長裙的黑長直少女,現在的搭配則是高跟鞋、ol裝。

時光走得太快,如今面對面,發現想要去彌補錯過的這一年完全不可能了,感情也許變得不多,可心境實實在在不似當初。想了一會,突然發現內心輕鬆了不少,很久之前她對他的態度就是理智上絕對不能複合,感情上可能一個堅持不住就崩潰了,所以儘可能躲著他。現在呢,理智上不會,感情上也不會。這份釋然來得並不容易,源於她對另外一個男人有著更深的感情。

“你在杜家過得怎麼樣?”

“沒什麼不好的,跟一般家庭差不多,也有很多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寓看他眼裡有更深的詢問,明白他還有別的意思,輕輕出聲,“他對我也很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點點頭,唇邊有苦澀的笑意,“你知道給我展出新品的那個混血模特嗎?我們打算在一起。”

“恭喜。”何寓由衷為他高興,那個模特是中俄混血,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高挑漂亮,面板白皙、眼睛深邃,面容清純又自帶貴氣,跟他站在一起很般配。

“過完年以後打算跟她一起去趟俄羅斯,學習一下那裡的文化。”

“的確該多走走,這樣靈感和創意來得更快。”

“走之前想把近鄉月那個店面轉手給你,蜜妮安在這件事上估計受了打擊,你拿去開婚慶公司也好,還是做衣服也好,都可以,畢竟近鄉月當初是我們兩個人的東西。”

換在此時之前的任何時刻何寓都不會接手近鄉月,會覺得自己跟前男友拎不清,現在不一樣了,當知道他有了新的戀愛物件之後,頓時放鬆下來,點頭答應。

“還有一套婚紗,面料手工都是最好的,我做了很長時間,照著你的尺寸來的,你要是不嫌棄就留著吧。”

婚紗這種東西,做一件就有一件的寓意和情懷,就像古代的嫁衣一樣,沒有這個人穿剩了或者不要了還留給下一個新娘的說法,給誰做了就是誰的。

她搖了搖頭,在他眼裡湧現失落時,笑說:“我還想要一套你親手做的中式婚服,有男有女。”

“好。”他點頭答應,鄭重道,“一定給你做最好看的。”

何寓用力點頭,咬住唇擠出笑,眼淚差點淌出來。

時至今日,她和曾諳的互相喜歡,不論是在名義上還是在內心深處,都畫上了圓滿的句號。愛情斷了,卻是其他感情的重新開始,是一種不同於愛情、親情、友情中的任何一份感情,卻未必輕於任何一份。

從咖啡店出來以後天色黯淡,可她覺得是內心最敞亮的時候。微雪落在地面已經幾不可見,不是雨夾雪,還算乾燥,不會對車輛行駛有什麼影響。

她在雪裡走了幾分鐘,到身上起了冷意才打車回家。

到家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她推門進去,看見的則是這樣一幅情景,所有的人都坐在沙發上,臉色深沉,沉默無話。何寓被這氣氛弄得心臟緊繃,把大衣掛到牆上,換好鞋往正廳過去跟長輩打招呼。

“下午去哪兒了?”杜陵抬頭看她,眼裡有著鮮少可見的冷峻。

她心裡的預感越來越不好,坐到沙發上微微側過臉:“跟蜜妮安在一起。”

“我給她打過電話,她說你不在,她走以後,你又去了什麼地方?”

“……”跟前男友一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