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他腦子裡思路一下子亂了起來,無限的恐懼湧上心頭,眼裡流露出掙扎的痛苦。

“病人現在失血過多,必須儘快輸血,否則有性命危險,你們快點做決定啊!”護士又催促一遍。

“對啊,阿陵她是你的媳婦,你在猶豫什麼?”

他在猶豫什麼?!他的腦子裡面浮現出何寓蒼白如紙的臉,又浮現出端萌潰爛的面板,這兩個畫面不停地疊加在一起,最終重合成一張!不!他不能給她輸血!

他不要給她輸血,他的血液裡面一定有艾滋病毒,他怎麼能給她輸血呢?她以後也患上艾滋病怎麼辦?她會像端萌一樣住進隔離病房,身上起滿水泡不斷潰爛,幾年之後痛苦地死去。

不要,他不要……

“家屬中到底有沒有人是o型血?病人快不行了,你們快點!”連護士都看不下去這群人的磨蹭模樣,再度開口催促起來。

宋君蘭都快急哭了,她打心眼裡喜歡何寓,又感激她救了寶貝孫子一命,不管是出於道義還是感情,杜家人必須把她救過來。她過去抓杜陵的手,衝他喊道:“你快跟我去抽血,你媳婦傷得這麼嚴重,你怎麼能這麼無情?”

“我不!媽,你不要逼我!”他猛地用力把她甩到一邊,宋君蘭不提防,在地上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還好護士過來扶了她一把。

他把手縮到背後,眼裡全是驚懼:“媽,我的體內有艾滋病,我的血液裡有各種各樣的毒液,我不能害了何寓,我不能害死她!”

“你在說什麼胡話啊,你不是檢查結果沒事嗎?”

“不,我有病,只是檢查不出來,我真的有病!”他用手緊緊地扣住自己的心臟,眼神恍惚,卻有著一種怪異的堅定。

護士看著這對母子,似乎可以確定這個男人有病,而且是精神上的,她有些無能為力,焦急地站在原地。

“不好了!病人血壓急速下降,失血性休克,必須馬上輸血!”又有個護士從手術室衝了出來。

杜陵沿著牆面緩緩蹲了下去,手攥成拳頭一下一下地捶打著牆壁,他的內心也在掙扎,他多想給她輸血,多想讓她好好活著,可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毒害她、連累她,把她推向無盡的深淵。

“你聽到沒有,她快死了,你怎麼這麼自私,連一點血都不捨得輸給她嗎?”宋君蘭用手指著他的頭部,聲聲泣血般逼迫斥責,“我怎麼能有你這樣的兒子呢!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這種人怎麼配活在世上!他為什麼會有那麼不堪的過往?何寓要是死了怎麼辦呢?他也把命補償給她好了,他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患上傳染病,他不要讓她感染。他的心被撕扯成一塊又一塊,拳頭上沁出了殷紅的鮮血,心裡不知道痛成了什麼樣子,已經覺得連順暢的呼吸都是奢望了。

最後是何寓的父親及時來到醫院為他的女兒輸了血,杜陵在角落裡看著老人匆忙遠去的瘦弱身影,眼淚模糊了雙眼,他把手塞到嘴裡用力地咬住,內心又陷入了無盡的忐忑。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神經高度繃緊,到後來手術室傳來訊息,手術採取了保守治療,考慮到脾臟在人體免疫上面有著極重大的作用,還是留下了何寓的這個器官,沒有進行切除。

之後的一天何寓的生命體徵恢復正常,度過危險期以後,家人也陸續進去看她,可他卻一步也沒有邁進去。

他不敢,也不能。

冷靜下來,理智恢復,到如今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