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東郭南死於我手,東郭解元之名從此消失在天地之間,若干年後,誰又還記得他?

所以,所謂聖人之道也好,還是西學修行也罷,在強者眼中但為我所用,便是大道。既如此,浩然之氣也罷,陰謀詭計也罷,倘能為我所用,便是好術。陶師您說是不是如此?”

陶益雙目炯炯,神色之間流露出驚駭之色,內心的震動莫可名狀。

作為他來說,這些道理他自然都心知都明,只是就算他也從來沒有像唐雨所說的這般直白簡明過。

唐雨這麼一說,如同撥雲見日,竟然道出了陶益幾乎一生的所悟。

隱匿在滾滾的紅塵之中,冷眼旁觀芸芸眾生之行,陶益方知過往種種皆執拗皆是錯誤。

天下諸學派,或迂腐古板,或極端激昂,或消極遁世,或滑稽天真,豈能都算是聖人之道?

看唐雨這年齡,不過十六而已,天資固然絕佳,悟性之高卻堪稱其生平僅見。此等美玉,卻只需稍加雕琢,可萬萬不能留下太多斧鑿之痕跡。

一念及此,陶益心中覺得大為開心。當即道:“你這所悟,卻勉強算通了一點皮毛。時辰已然不早了,大好韶華,豈可讓其這般悄然流逝?今日我們講經,便講《長短經》。

此經為聖人學派所忌。但既是聖人經典,我等讀書人又豈能棄之?”

“《長短經》?”唐雨心中疑惑,道:“在聖人經典之中,我卻未曾聽過有這門經典?”

陶益嘿嘿一笑,道:“你有多少見識?沒見過此經又有何怪?要知此經乃融諸子百家於一體,融儒、道、兵、法、陰陽、諸派思想,實乃一本大成之經典,卻是當真不可小覷……”

“我先傳你經文,爾要切記……‘聖人云:以正理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

陶益的聲音抑揚頓挫,將一句句經文念出,唐雨則凝神仔細記誦。

這經文既長,且難,陶益念,唐雨記,足足一個時辰,一本經書才唸完。

也不管唐雨是否已經記住,陶益便迫不及待的開始作經文釋義了……

其實陶益所說《長短經》,根本不是什麼聖人經典。而是他一生所學精華集結而來,此經最早傳自他的師尊,卻沒有今日完善。

他以師尊所傳經典為綱,以自己所學為基礎。耗費數十年光陰才得出此經,自命名為《長短經》。

此經和聖人之道沾不上多少關係,全都是合縱連橫之理,權謀詭計之道,經文中分‘霸圖’、‘雄略’、‘國權’、‘厲害’等諸多內容,可謂是涵蓋古往今來各種合縱連橫。陰謀詭詐之術。

陶益身懷此經,從未與人道,小小的武陵城也不足以讓他施展經文之內容手段。

這一憋數十年,今日終於能讓此經傳出去,可想而知其興奮和激動。

要知道,但凡有所成就之人,無論其修行境界高低,只要涉及關乎自身修行領域,那自然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這是人之常情。

而對陶益來說,現在更是如此。

但見他口若懸河,引經據典,對經文的釋義力求簡明通達,於細微處更是力求有史為證,那架勢恨不得一下就讓唐雨領悟經文所有內容,並且融會貫通。

相比陶益的激動,唐雨的神色卻是異常平靜,只是凝神細聽,卻並未有太多的思考。

偶爾,他還端起茶杯微微品一口茶,每到陶益說到精要之處,他便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這《長短經》哪裡可能是聖人經典?聖人再無道,恐怕也不會讓這等陰狠毒辣之經典流傳於後世。這經典中所言,幾乎全是違背聖人之道的,人性的弱點和黑暗,被赤裸裸的剖析利用。

真應了那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