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一個血緣上的嫡長子來呢?

兩位“嫡長子”,一個是宗法上的,一個是血緣上的,總之陳家為了這件事兒明裡暗裡的討論了無數回,但到最後也沒個讓所有人都能達成一致的結果出來。

本來大爺大娘對陳炎弼也還不錯,整個家族也都傾力栽培他,但自從陳燊舉出生之後,大爺的確是更關心這個弟弟,大娘也偶爾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這讓陳炎弼覺得很不自在。

他是個很豁達隨和且怕麻煩的人,雖然出身於陳家這個載滿了榮耀與富貴的望族,但他卻不是那種欺男霸女的土紈絝,最大的夢想其實是穩穩當當順順利利的過完一輩子,也無風雨也無晴。

但家裡的事兒讓他感到特別為難,他不記恨父母,也不記恨族人,更沒有對自己這個後來居上的弟弟有什麼負面的想法,在想了很久之後,他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主動退出。

啥意思呢?就是自己出去闖蕩,總之等到弟弟到了弱冠之年、已經繼承家主之位了再回去也不遲。但這話他不好明說,因為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主動提出“退出家主之位的競爭”,肯定有人會背後嚼舌根子說是老一輩給他施壓,那大爺大娘乃至弟弟就都不好做人了,所以他給了家族一個很扯淡的理由“尋仙拜師訪名山,修道不成便修武”。

陳家人一開始都覺得大少爺瘋了,但仔細想想,陳炎弼好像真是個適合修道的苗子,“不爭”嘛,而且陳家這種望族也是從小就讓孩子打下一身武術底子的,不為行俠仗義,只為強身健體。

總之,這個提議大爺大娘是心裡舉雙手贊成的,自己的親爹媽為了家族團結這方面考慮也沒有多加干涉,家族乃至僕人都想主動給他派些人跟在身邊兒,保護一下他的安全,但陳炎弼的想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何苦又連累著別人跟他一起漂著?於是嚴詞拒絕,趁某天半夜拿著行李就跑了。

陳炎弼是個好人,腦子也不笨,但差就差在他二十年來都是在家裡長大的,縱有跟長輩學習過經營之術,但孤身一人闖江湖實在是不曾有過,總結一下就是“江湖經驗太差”。

陳炎弼靠著幸運一路從西南的茂林郡過了兩條江,但好死不死地卻被鄭去來給劫了,他倒是知道命比錢重要,於是把全身錢財都雙手奉上,只求活命,而鄭去來也看出來了這位家世不俗,人傻錢多,便順口問了一句,陳炎弼也就如實回答。

在聽完陳炎弼是茂林陳家的大兒子之後,鄭去來也猶豫過是不是要放人,畢竟陳家是貨真價實有皇上的手諭保著的人,要是真把陳炎弼給殺了讓人家知道了,那自己這兩龍塘非得被人變成兩蟲塘,自己這個“空頭閻羅”也得被人送下去見見真閻王。

但很快他就改變了主意,一條絕妙的毒計在他心中產生。

“所以……你是想假意跟我們結交,在我們走了之後就悄悄地幹掉這位兄臺,最後放話說是我們倆乾的?借陳家之手除掉我們?”賀難摟住了鄭去來的脖子,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怎麼想的?你不覺得有一個天大的漏洞在裡面麼?”

“什麼漏洞?”鄭去來現在是被賀難與魏潰一邊兒一個架在中間,硬挺著一口氣。

“你想啊……你要是想借陳家的手除掉魏潰,自己藏身於幕後,那綠林道上誰又會認為這是你的功勞呢?你要是想讓綠林道認可我們倆翹辮子是你借刀殺人的成果,那陳家又有什麼理由不知道呢?到頭來你要麼成了一肚子憋屈沒處說的‘無名英雄’,要麼得跟我倆前後腳的見閻王,你圖個什麼?”賀難啞然失笑道,他現在已經狐假虎威控制住了局面,心情愉悅。

“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在做好計劃的時候便寫信給秦廣王伯父,到時候讓他替我在綠林同道之前作證,但此事卻不會外洩到陳家耳中。”鄭去來自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