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宰輔們並不是鐵板一塊,內部矛盾重重,才給了他一個掌總的機會。

不,應當說是他有意識的在宰輔內部培育不安分力量,讓他們不能抱成一團。

比如說韓琦,這人跋扈,甚至敢逼迫君王,可卻也會在宰輔裡鬧騰,讓他們無法聚力。

若是沒有這個作用,朕豈會讓韓琦在政事堂裡坐穩了!

趙禎微微一笑,說道:「陳挺果真如此?」

包拯點頭道:「陛下,臣不敢妄言。」

老包拯的話還是可信的。

趙禎點頭,然後問沈安:「為何動手?」

沈安說道:「臣氣不過,覺得那人像是個婦人般的,整日就在御史臺裡碎碎念,若是不動手,臣心中憋屈,念頭不通達,自然無法為陛下好好的效力……」

「好了好了。」

再讓沈安說下去,他出手打人的動機就變了,變成為了大宋,為了他這個皇帝。

這動機太崇高,朕受不起。

群臣都在看著他,韓絳卻在看著沈安,心中在為對方惋惜。

這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只是做事跋扈張揚了些,所以大概要被冷落一段時日了。

司馬光依舊是板著臉,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作為知諫院,他的任務不輕,每年必須要遞交一定數量的奏疏,否則就是失職。

他只是微微垂眸,等待著官家降下責罰,然後沈安自然會得到教訓。

他依舊還記得在太學的那件事。

就在考試前,沈安強硬的護住了蘇晏,讓他威嚴掃地。

那一刻他的心臟在抽搐著,絲絲作痛。

趙禎在上面對這些臣子的反應一目瞭然,他淡淡的道:「為君之道在於賞罰分明,為臣之道在於盡職盡責,御史之責在於拾遺補漏,監察天下。國子監說書之責在於教導學生……」

這是前奏,群臣在仔細聽著。

「若是覺著不對,御史就該彈劾,而不是在背後說話,那是御史還是……什麼?」

韓絳的臉一下就紅了。

那是市井潑婦!

你發現沈安有問題,那就上奏疏彈劾他,而不是在背後說他的壞話。

官家的評判沒問題,眾人無異議。

趙禎看著沈安,見他一臉純良,就笑了笑,說道:「國子監說書……今年國子監發解試一鳴驚人,你倒是立功了。」

沈安謙遜的道:「陛下過譽了,臣只是……盡力而為。」

我奮鬥了啊!這才取得了這個好成績,陛下,你可別忽略了我的功勞。

這個不是謙遜,而是領功了。

群臣都為之側目,連包拯都握緊了拳頭,心想這小子當真是不要臉,哪天要教訓一番才是。

不要臉!

群臣的心中同時閃過這句話。

而趙禎也為之莞爾,說道:「少年人就該有朝氣。」

司馬光終於忍不住抬頭了。

陛下,你這話偏袒太過了吧。

趙禎彷彿沒看到他的目光,說道:「少年衝動,該罰,不過事出有因……沈安。」

韓絳抬頭,他需要一個好結果回去安撫那些御史們。

司馬光忍住了不滿,等著答案。

沈安出班:「陛下,臣在。」

很老實的一個少年嘛。

只是喜歡自作聰明,去闖禍來逃避封賞。

不過初衷卻是好的,是不想讓朕為難。

罷了!

趙禎說道:「打傷了人,傷藥你要賠錢。」

沈安低眉順目的道:「是,臣稍後就給錢。」

他不差錢啊陛下,你這是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