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嬌不知道自家四姐姐為什麼突然要水,但還是乖乖地提著小裙子跑回屋子取了一杯水過來,「四姐姐,水來了。」

顏姝倒了一點兒到一隻乾淨的畫碟裡,又換了一支幹淨的羊毫,沾了點水,先把那小手的墨跡暈染開,接著又沾了墨去補,不過寥寥數筆,原本的毀畫之「手」便被改成了一隻憨態可掬胖貓兒,顏姝又添了幾筆,一隻貓兒蹲在鞦韆上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想去抓停在鼻尖的蝶兒的情狀便躍然於畫紙紙上。

本來只是靈感偶發,嘗試著補救,未料到效果不錯,顏姝滿意地笑了,側過頭問趴在桌案邊眼楮一眨不眨的小顏嬌,「嬌嬌喜歡嗎?」

「好可愛呀,像黑球兒。」小顏嬌喜歡貓兒,自己也養了一隻黑色小奶貓,取了名字就叫黑球兒。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畫上的貓兒,才要踫到就立即縮了回去。

手上沾的墨跡還沒來得及洗掉,她怕又弄髒了畫。

顏姝接過翠微捧過來的打濕了的手巾,拉過小顏嬌的手,細心地替她擦乾淨小手,之後自己也擦了一回,才輕聲細語地與她道︰「等畫幹了,嬌嬌拿回去,跟黑球兒比一比?」

妹妹的小奶貓,她只瞧過一回,隱約覺得自己畫的沒差。

小顏嬌歡喜得直拍小手,顏姝也勾了嘴角,眉梢染笑。

那輕細的笑聲在風裡吹散,卻被竹裡館內的溫羨敏銳地捕捉住,他素來清冷的眉眼不經意間柔和了些許,眼底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合上窗扉,溫羨轉身走回到書案前坐下,看到那上面看了一半的有關定國公和現太史編修的公文,也沒了先前的煩躁。

万俟燮搖著扇子晃悠過來的時候,一見到溫羨就發出了匪夷所思的喟嘆,他煞有介事地在溫羨跟前來回走了兩次,才以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看著他道︰「時慕,你今天心情很好?」

「不算太差。」

「嗯?不對啊…」他明明聽說定國公那廝方才在尚書府門前堵了溫羨,怎麼他這會兒不像以前每次見過定國公後一樣陰沉了?

溫羨將手裡看完的公文放到一旁,擱下羊毫,抬頭,「你這表情好似很失望?」

万俟燮乾笑了兩聲,連忙跳過這個話題,伸手從袖籠裡掏出一枚香囊,放到溫羨跟前,「這裡面的東西我驗過了,不是壞東西。」

溫羨瞥一眼那香囊,是他上次趁顏姝醉酒時取走的那一枚,皺了皺眉,抬眼問他,「她的病蹊蹺,你上次去診脈有發現什麼嗎?」

「蹊蹺?」万俟燮當初只以為是風寒,診治時雖然覺得小姑娘身子太過羸弱,卻並沒有多加上心,這會兒聽溫羨提起,倒奇了,「我都沒發現,你怎麼知道的?」

「…」溫羨啞然。

万俟燮沒在這上面刨根問底,只把香囊又收了回去,「香囊還是先放我這兒,等我尋了機會去瞧一瞧那小姑娘之後再作斷定。」行醫用藥,是好是壞,從來都不是一定的。有時候,好東西也有可能是最致命的。

溫羨頷首,卻眯眼覷著他,「你打算怎麼去瞧?」

万俟燮「嘩」地一下開啟摺扇,晃了晃,嬉笑道︰「這不該問我呀?」桃花眼眨眨,他湊到溫羨跟前,「那是你家的小姑娘,你若是著急擔心,自然會安排,若是不著急嘛‐‐我院裡的女兒紅還在等著呢。」

溫羨隨手抄了一本公文將万俟燮的臉拍開,抿著唇,半晌才開口道︰「過幾日,我來安排。」

万俟燮看穿一般笑了一聲,帶著些揶揄的意味。

「到時候,你聽我的。」溫羨一邊展開一本新的公文,一邊頭也不抬地添了一句。

万俟燮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莫名有種要被坑的感覺&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