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玉佩塞回枕下,顏姝翻了個身,未幾,輕輕一聲嘆息淹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翌日早朝,雲惠帝當庭頒下詔書,親封鎮南將軍顏桁為武安侯,其夫人蘇氏為武安夫人,賜下官宅一座。

雲惠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道︰「文定朝綱,武安江山,此平州一役若不得武安侯,危矣。」見百官附和,雲惠帝眯了眯眼,轉了話題,又道,「朕素來賞罰分明,聽說在平州城門前還有人幹了件了不得的事,嗯?」

話甫出口,立在大殿上的太子黎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抖起了唇。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第一次立在金殿上的新鮮出爐的武安侯就開了嗓。

「陛下英明啊,此次若不是溫尚書以身擋箭,只怕臣這一條命就丟在了戰場上,哪裡還有機會站在這裡瞻仰聖顏。」

顏桁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抬頭大喇喇地看向雲惠帝,接著道︰「臣聽說,溫尚書曾經口犯無忌,被罰了禁足,是戴罪立功去的平州,不知道臣能不能替溫尚書向陛下求個恩典?」

「武安侯這是借花獻佛的意思?」雲惠帝的目光落在不似一般朝臣規矩的顏桁身上,語氣意味不明。

顏桁卻朗然一笑,道︰「這救命之恩難報,只能勞陛下施捨一個恩典了。」

雲惠帝搖頭,失笑︰「你倒是會討便宜,也難怪南蠻子翻不出你的掌心。」頓了頓,才道,「只不過,論功行賞,這恩典不是施捨給誰,而是溫羨該得的。」

言罷,當朝吩咐人擬旨傳到尚書府,只言解了溫羨的足禁,令他依舊上朝而來。

封賞完有功之臣,雲惠帝才將目光緩緩地落在了一旁以袖拭額的黎煜身上,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太子此番往平州去,可有何心得?」

突然被點名的黎煜連忙站好,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入民間,方知百姓疾苦;上沙場,始覺邊將英勇,兒臣慚愧。」

「慚愧?你的確該慚愧!」雲惠帝斂了面上的笑,指著黎煜,冷聲道,「別人在前面衝鋒陷陣殺敵,你在做什麼?飲酒作樂?上了城樓也畏畏縮縮,黎國的臉都被丟完了。」

黎煜面色一變,下意識地想要看向顏桁,只是還沒來得及扭頭,就被雲惠帝喝住。

「別看別人,朕不胡塗。」

當初溫恢舉薦黎煜押行糧草去往平州,雲惠帝雖存了歷練太子之心,但到底不放心,因此特意安排了人在黎煜身邊,一來是護衛他周全,二來也是掌握他的動向,因此黎煜在平州的一舉一動,雲惠帝身在信陵亦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雲惠帝本對黎煜報以厚望,而黎煜所為令他失望不已。

見黎煜垂下頭去,雲惠帝縱使氣不平,也要留太子三分顏面,便直接下令讓黎煜避居太子府靜思己過。

溫恢立在朝臣中,見此不覺皺眉,動了動唇,卻終歸沒有替太子求情。

散了早朝,顏桁才出大殿便被溫恢喊住,他轉身看著徐步過來的溫恢,挑了挑濃眉,「原來是國公爺。」

溫恢看著黑壯的顏桁,難以將他跟記憶裡同窗聯絡到一起,但還是笑容滿面與他寒暄道︰「這麼多年不見,知仞倒與為兄見外了?」

溫恢是讀書人出身,外表一派斯文模樣,雖已人近中年,但相貌眉宇間仍有年輕時的風采。顏桁看著他面上的笑,想著面前這位定國公十多年前的乾的荒唐事,連應付他的心思都沒有,只敷衍道︰「哪裡哪裡。」

因見溫恢露出一副要與他敘舊的姿態,顏桁難得腦子轉得飛快,裝作不經意間故意問他道︰「國公爺這樣急著拉我敘舊,莫不是向打聽些什麼?」說著微微一頓,似是恍然,「你一定是聽說溫時慕那小子受傷擔心了吧,上門去看看不久好了。」

溫恢臉色一黑,眼底劃過一抹厭惡之色,也看出顏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