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江陵的春雨細潤無聲,卻又綿綿密密,葉初棠去關窗,袖口濺落幾滴雨水。 她無意抬眸,餘光裡看到對面房間的燭火仍在靜靜燃燒,勾勒出一道挺拔清雋的剪影。 “有錢人家的公子果然費錢……” 這蠟燭都比旁人點的多,亮堂。 葉初棠喃喃,合上了窗子。 故而她也就沒看到,才過了一會兒,對面的燭也熄了。 連舟奇怪問道:“主子,您今兒這麼早便歇息嗎?” 沈延川一聲輕笑。 “寄人籬下,自然要守人家的規矩。” ……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葉初棠還在睡覺,就聽到外面傳來葉雲風的聲音:“阿姐!阿姐!” 葉初棠翻了個身,懶聲道: “別吵,小五還睡著呢。” 已經自己坐起來玩兒了好一會兒的小五眨巴了一下眼睛,又乖乖撅著屁股躺了下來,湊在葉初棠身邊。 葉雲風猶豫了一秒,還是繼續道:“大事兒!阿姐你快出來!” 連舟看著院子裡的這一幕,有些奇怪。 “這大清早的,幹嘛呢。” 看那小子臉上神色激動又興奮,莫非是有什麼好事兒? 沈延川正在換藥,胸口與小腹的兩道傷口竟是已經開始癒合。 他劍眉微揚,眸底閃過幾分意外。 這傷勢持續了半月之久,因為帶毒,反覆潰爛,始終無法痊癒,連京中的大夫都十分頭疼。 沒想到才來了這個小醫館兩天,就有了明顯的好轉。 這位葉大夫……還真有幾分深藏的本事。 聽到連舟的話,他頭也沒抬,隨意道:“看來是找到兇手了。” 連舟一愣:“這麼快!?” 昨天曹家人來鬧事兒,他雖然沒出去看,卻也靠著深厚的內功聽了個清清楚楚。 吃了東西過敏而死,這種難查得很,尤其是有人故意為之,更難找到證據和真相。 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找到真兇? 然而下一刻,葉雲風難掩興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阿姐!他們說給曹成武偷吃河蝦的人已經找著了!” 連舟一驚,回頭就看到自家主子神色依舊從容淡定,沒有半分意外之色,顯然早有預料。 這—— 吱呀—— 房門被推開,被吵醒的少女走了出來。 沈延川眼簾微抬,朝著那邊看了一眼,眸光微凝。 她本是極溫潤清麗的容貌,此時一雙遠山眉之間噙著幾分未曾睡醒的懶散倦色,一頭烏髮用一根木簪簡單挽起,在這淅瀝春雨中,像是一朵未曾睡醒的海棠。 朦朧又莫名招人。 “找著了就找著了,這麼激動做什麼。”她抬手掩唇輕輕打了個呵欠,“阿風,你好吵。” 沈延川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耳畔飄來的嗓音裡還帶著懶意,像是羽毛輕輕蹭過,有點癢。 葉雲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阿姐,我知道不該吵你睡覺,但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 他一把拉過旁邊的葉璟言,“三哥!你來說!” 葉璟言原本也是想等葉初棠醒了再來的,結果老四是個急性子,一時沒拉住。 迎上葉初棠的視線,他理了理思緒,一五一十說了:“早上我打算出去買東西,走到街上就聽到有人說,殺曹成武的人抓著了,不是旁人,就是曹家的那個劉四。他是曹成武的小廝,昨天半夜曹成武送宵夜,他就偷偷往裡面放了河蝦肉,後來又專門藉口將其他人支開,這才導致曹成武病發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死了。” 葉初棠黛眉微挑:“這才一夜,就查得這麼清楚?” 葉雲風按捺不住,眉飛色舞:“阿姐你肯定想不到!衙門的人之所以查得這麼快,是因為昨天晚上有人匿名送去了舉報信!” 葉初棠唇角彎了一下:“哦?” 葉雲風一拳捶在掌心,心情激動:“聽說他們連夜去了劉四的家,果然在他家找到了他頭一天下湖穿的衣服,還有一些河蝦的殼!他前天晚上偷偷去湖裡捉蝦,不小心在腿上劃了一大道口子,都沒敢聲張!沒想到還是被查出來了!” 葉初棠看了眼濛濛的天。 “只一封信,不夠當證據。” 說到這,葉雲風更興奮了:“誰說不是!所以衙門的人一早就去了湖邊,果然找到了劉四被刮掉的衣條!證據確鑿,劉四當場就腿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