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所言之事恕風某難以遵從,畢竟治軍不等於人情!”他小心翼翼地說著。

“算了,風將軍,我明白!身為將領,自然要遵循調兵的基本原則,否則無法樹立威信。”

他燦然一笑,與日間討論盆景時的個性流露全然不同,身為武將的氣質恰到好處地流露了出來:“不過,風某亦是支援太子殿下的。沒有兵符或聖旨,焰月營都將按兵不動。”

“將軍可以事事以原則為準,按兵不動,可將軍有沒有想過,眼下太子殿下地位極危,萬一烈日營有所動作呢?到時內亂一起,生靈塗炭,就算將軍不想捲入皇權爭端,也該為皇朝民生著想,非常時期以非常之道治軍方為正道!”

[卷二 血舞飛花:第八章 雲頭雨足美人腰(7)]

他一時語塞,靜立了好一陣後,口氣嚴肅地道:“這些少傅大人已經同風某說過了,可昔日大將軍的教導至今還回響在耳畔,恕風某難以從命!”

真是個固執的肌肉男!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轉身回走,將滿院的松柏之影與月之銀華以及這位立場堅定的將軍拋諸腦後!

身後一片默然!

天亮之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雨水洶湧而來,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端坐在位,聆聽著帳前風雨,我與冬辰的眼裡,有著心照不宣的憂慮!

“要不,我們冒雨進城吧?”我小心地徵求他的意見。

他搖頭不語。帳內只餘茶香幾縷,安靜得沒有生氣,悶極了!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仍作沉思狀。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急得直跳腳地問:“冬辰,至少你拿個主意,現在到底應該怎麼辦?”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

被我逼問之下,他沉緩地開了口:“沒有了焰月營,只能去烈日營,就算說服不了衛健將軍,也不能讓他反對太子而支援二皇子與施相。”

“不錯!”我贊同地說,可思維一轉又憂心忡忡:“風將軍不理會朝內頒發的通緝令,是念及和你有同僚之誼,可這畢竟是在漁陽,不是在京師。既然風雨欲來,皇權生亂,京師必然散亂,施相眼線密佈之下,你如何進得京師?就算你入得京師,那衛將軍能給你三分薄面嗎?萬一有個不測怎麼辦?”

“點點,你多慮了,皇上將太子殿下託付於我,我斷然不能見他地位動搖,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何況我身為太子少傅——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職責所在,推辭不得!”他義不容辭地說。

“越接近京師,就越接近危險。冬辰,你別去!我預感得到,那半路攔截於我的錦衣衛首領洪越還會再出現!”

“所以,我打算先送你到四少在漁陽的蘭苑,再與太子殿下會合,從長計議。”抬眼看我,他充滿了歉疚。

原來他剛才沉默不是因為沒有主意,而是在為是否帶上我做最終的結論!訝然於他的話,我無從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憂,話堵在了喉嚨處,無法開口,默默地望著他水霧迷濛的眼睛,不捨的情思從我的心裡氾濫開來。

“就這樣決定了,等雨勢小一些,我就送你去!”無法直視我專注的凝視,他撇開目光,語氣決絕,毫無商量餘地,然後站起身來,徑直走向雨勢兇猛的帳外!

“少傅大人,末將奉將軍之命請您與花小姐至主帳議事!”冬辰起身還未走到五步,帳外就傳來了風慕喬的下屬副將急不可待的聲音。

我與冬辰不自覺地相互對望一眼,毫不遲疑地將簾帳一掀,雙雙出帳。只見那副將身著素縞,面色悽然,強抑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花。我們面面相覷,腦子裡疑雲團團,又不便多問,在他引導下直奔主帳。沒想到,入帳後所見的,是同樣身著素縞的風慕喬正一臉侷促不安地來回地踱著方步,哀嘆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