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拒絕了木森要送我的請求,一個人坐上最後一班巴士。

車上寥寥幾個人,我選了最後一排坐下。車窗外的人行色匆匆,各自忙著或回家,或送朋友回家,或男女朋友約會著去看午夜電影。其實任何一個普通人的背後,都有與眾不同的故事。即使是相似的幸福,也有不同幸福的細節。不同幸福的感覺。當然也沒有誰會注意到,巴士最後面的這個女孩,穿著樸素的白裙T恤,白球鞋,米色小包,也沒有誰會注意她臉上的表情,也不會去猜測這個孩子背後的故事,她從哪來,到哪去。只有她自己知道,今天,似乎是個特殊的日子。

刷電子門卡,進了樓道。聲控燈很聽話地亮了。

在這個地方我住了才將近半年,可是已經有點厭倦了。我喜歡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個地方,換個環境。每次搬家都是喬遷之喜,大手一揮,搬家公司裝著我的全部家當,轟隆隆地從城東穿到城西,從城南穿到城北。和自己的過去告別,開始新的一段生活。這點一直讓陳可凡大為不解,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麼愛自虐呢?

我住三樓。遠遠就聽見框框噹噹的響聲。誰這麼晚了還不睡,比我還夜貓子呢。到了自家門口,才發現隔壁鄰居大敞著房門,門口堆著大堆的箱子、書籍和袋子。大掃除還是被盜?忍不住往裡伸脖兒瞧了瞧,咦,這人怎麼這麼眼熟啊?

是盧傑。

“嗨。”我冷不丁跳進屋子,拍了一下盧傑的肩膀。

“林小粒,怎麼是你啊?”他顯然也很吃驚。

“這話該我問你吧。”

“之前的房子到期了,我換地兒了。今天剛搬來,這不,亂七八糟的。”他指了指門口堆的物品:“哎,你什麼時候住到這兒的啊?怎麼這麼巧啊?你說咱是不是很有緣分啊?你打算在這住多久啊?”盧傑跟機關槍似的。

“住了小半年了。指不定啥時候又走呢。哎,你家不是有房子麼?幹嘛還租房?”我記得盧傑是本市人,爸媽是高階知識分子,家裡有房有車。他還用受這苦?

“我覺得一個人住挺有意思的。”盧傑撓了撓後腦勺,有幾分可愛。

“八成是圖新鮮。住吧,要不了幾天,你這就跟豬窩似的。”我預言。

“別小看我,等著瞧吧,指不定誰是豬窩呢。”盧傑邁開步子:“不邀請你的新鄰居去你家坐坐?”

“算了吧,改日,改日。這麼晚了,我對你不是很放心。”我趕緊跳到門口,攔住他,一臉痞笑。想起屋子裡早晨吃了早點的盤子和碗都還沒洗呢,髒衣服和書也到處都是,不能壞了我在這個小弟弟心裡的形象。

“好,你說的,改日請我去做客。”盧傑還認真起來了。“要不你今晚幫我一起收拾收拾?”他想起什麼似的,眼珠子一轉,掃視了一圈,問我。

“得,姐姐今兒很累了,趕緊自個兒收拾收拾吧。不用太整齊,能住人就行。明天還上班呢。”說著走出門:“還有,聲音小點兒。”

回到自己家,發現早晨走的時候居然忘記開窗了,一股悶氣兒。拉開窗簾兒,外面還是燈火闌珊。街道上的車輛不停歇地走著,一輛接著一輛。一眼瞥到窗臺上的水晶蓮,還是那天盧傑送給我的。這麼久了,也沒見長多少,倒是有幾片底葉有發黃的跡象,我還擔心啥時候駕鶴西去了呢。這下好了,不擔心了,大不了交給盧傑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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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別克座駕

次日,鬧鐘準時響起。沐浴更衣,梳洗完畢,心情大好。

我有早晨洗澡的習慣。不管是春夏還是秋冬,雷打不動。提早半小時起床,三分鐘放滿大浴缸的水,撒上沐浴香精,衝出無數泡泡。二十分鐘靜靜享受溫熱的水,糯糯的香,昨夜的灰塵,心情,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