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設計誘敵,數百老弱殘兵成為誘餌。我看著那肆無忌憚的屠殺,忍不住牙關咬緊。實在忍耐不住,卻發覺了周圍一道冰冷的目光。是風飄絮。他看著我,說話:“你既然已經決定留在這裡,那就必須教育自己,要學會忍耐一切。”

忍耐一切!

風飄絮的話裡,有著冰涼冰涼的味道。四目交接的一剎那,我看不出他眼睛裡有什麼感情。他的目光,同樣掠過那屠殺的場面,但是,那屠殺已經激不起任何反應。

我沒有再與他的目光接觸。我想起師父的話:他的殺門已經開啟。我選擇到主公身邊,選擇與風飄絮直接面對,這說不定是我一生中最不明智的選擇。

那一日戰事,我們大勝。但是,我並沒有十二分的喜悅。風飄絮的一道目光已經足以將所有的喜悅抵消。我意識到,我如不能與風飄絮化敵為友,讓風飄絮相信自己,那麼,即使我有自己的部隊,我也不會很安全。化敵為友,我需要小妹幫助。小妹很聰明,但是她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很單純的孩子。

柱石走了。臨走之時看樣子是非常匆忙,竟然沒有跟我聯絡。我是第二日才知道訊息。接到訊息,我想到了小妹。不知道她知道這個訊息了沒有?不知道柱石有沒有時間與她話別?於是,我想見小妹。

想見小妹其實很容易,醫帳裡去尋找就是。小妹到黎陽,很快就與那個叫醉雪的小丫頭交上朋友。再加上這醫療隊其實是風飄絮一手建立,幾乎每日都要到醫帳裡巡視一番。連帶著,小妹也喜歡上了醫帳裡的活。只要風飄絮沒有事情,她們兩個,必定有一個會出現在醫帳裡。

因為前幾日那一場突襲,我手下,還有好幾個人需要日日到醫帳裡去換藥。藉著親近士兵的名頭,我將各個醫帳逛了一圈,卻只看見了那個叫醉雪的丫頭。看樣子,小妹是在風飄絮身邊了。我與幾名軍醫打了聲招呼,語氣上還儘量客氣——誰有不受傷的把握啊,討好他們,就是為自己的未來買一份保險——這詞是前幾日與小妹同行時候跟她學習的。她有很多希奇古怪的新詞語,據說都是那個風飄絮教的。正在這時,卻看見那個正在協助軍醫給別人包紮的、叫醉雪的小丫頭抬起頭,衝我笑了一笑,說道:“石將軍,小妹姐姐今日沒有來。”

哦?這小丫頭竟然主動跟我說話?我正要答話,卻聽到那個主持包紮的軍醫厲聲說話:“你手到底怎麼放?看見這東西了沒有?你要我到底怎麼包紮?”

我向他們手上看去,卻也沒有看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來。醉雪一臉委屈,說不出話。那個被包紮計程車兵倒說話了:“項軍醫,別對小姑娘粗聲大氣的。人家可是主動來幫忙的呢,就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也沒有什麼。我又不感覺什麼疼痛。大不了,你們再給我包一下得了。”

那個項軍醫冷笑說話:“你說得很輕巧,但是你知道我們現在醫藥物資多少奇缺?被她這麼一開小差,一條紗布就浪費了,到時候就有可能有一個傷口沒有機會止血,就有可能影響一個人的性命!”嘴上說話,手下不停,將那士兵的腿緊緊包裹了。那士兵疼痛地哇哇大叫。

看這形勢,我就知道,這軍醫是衝我來了。不然,怎麼會手上包紮,眼睛卻時不時在我臉上掠過?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軍醫。話不能不說明白,我可不是願意吃暗虧的:“項軍醫大人,您有話衝我說吧。這麼呵斥小姑娘和受傷的人,是什麼做法?”

“喲,衝您說?方才是您犯錯誤麼?我怎麼衝您說話,大將軍?”那項軍醫抬起眼睛,看著我,眼色裡充滿嘲諷:“大將軍,您傷口沒有癒合麼?沒有事情,來我們這最忙的地方巡視什麼呢?我們沒有什麼氣力,衝不了鋒陷不了陣,但是我們在這裡救人卻也不敢偷懶,大將軍。您用不著這麼一個醫帳一個醫帳地巡視了,您回去歇著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