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世道,什麼複雜關係。

寧宥結束通話後,擦掉淚水站著平靜了好久,臉上緊張了一天的肌肉終於鬆弛下來。她這才走進病房,到媽媽床邊,俯身輕道:“媽,醒著嗎?”

寧蕙兒立刻睜開眼睛,果然,第一句話就是:“弟弟有訊息嗎?”

寧宥道:“弟弟沒給我打電話,但我向簡家老二問來訊息,他毫髮無傷地把弟弟放了。”

寧蕙兒卻是看著女兒,眼睛裡有疑慮,“可能……他在飛機上呢,去北京了?”

寧宥順著道:“可能的,飛機上不能打電話。他也不說路上給我們個電話,好讓我們放心。”

寧蕙兒看著女兒,好一會兒,道:“弟弟有事,否則不會不給我電話。”

寧宥嚴肅地道:“我問的是簡家老二,我信他。媽,醫生讓你今晚留醫院觀察,我請阿姨照顧你。我得回家一趟,安頓好灰灰再過來。”

“啊,灰灰,對,灰灰一個人了。你別過來了,我這兒有人照顧就行了。”可寧蕙兒嘴上這麼說,兩隻手卻一齊伸過來抓住寧宥的手,“可總要聽到弟弟聲音才能放心啊。”

“我會繼續跟蹤,有訊息立刻告訴你。”寧宥狠下心掙脫開來,扔下媽媽回自己的家。媽媽牽掛媽媽的兒子,她又何嘗不牽掛自己的兒子呢,何況她的兒子還未成年呢。

但寧宥走到大樓外面,往媽媽家的固定電話打了一個電話。她不奇怪電話沒人接。可心裡還是有點兒小失望。

而其實,寧恕已經潛入媽媽家裡有半天了。他比同樣自我軟禁在套房的簡宏圖安靜得多,他整個下午幾乎都躺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衝天花板發呆,除了上廁所,什麼都沒做。腦袋裡翻滾的都是助理給他看的影片,那影片令他恐慌至致,無法思想。

來自寧宥的電話響了。寧恕看看來電顯示,沒接。他現在完全沒興趣與任何人有交流,他只想讓腦袋空白著。

簡敏敏看著西天的落日降臨浦東機場。下飛機時天光還有點兒亮,等辦理好出關,看玻璃窗外天色已經全暗。兒女沒聽她的話換學校換電話換住址,雖然表態站在她一邊,可顯然持騎牆心態,等他們爸爸聯絡他們,簡敏敏心裡很是失望。又是長途飛行十個小時,她畢竟已是中年,疲累之極,推著行李車都嫌重,稍不用力就走S形。可她還是打算僱車連夜趕回去,再苦再累都得回去,她不放心剛剛得手的簡明集團,若非為了親生兒女,按說她是一分鐘都不敢離開集團的,唯恐被張立新殺了回馬槍。

等推著行李剛走出密實的人牆,一隻大手扶在行李車上,簡敏敏一愣,抬頭一瞧,竟是劉之呈的笑臉。簡敏敏開心得少女一樣地笑了,“噯,你怎麼會來?你怎麼會來?”

劉之呈接了簡敏敏的行李車,笑道:“我想簡姐一定會不顧勞累趕回家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晚上打車危險。”

“呵,是,是啊。本來還想商店買罐紅牛灌下,省得路上睡著,被計程車拉到不知哪兒去。公司那兒,你離開不要緊吧?”

“放心,我安排好工作才出來,又讓朋友幫我盯著財務部,朋友很專業。再說我下午三點多才出發,再過一個小時銀行關帳,即使有人想出點兒什麼事,也沒路可尋。”

簡敏敏聽了點頭,這才放心。

兩人說著話,直奔下停車場的電梯。進了電梯,劉之呈稍稍俯身,看著簡敏敏的臉,關切地道:“簡姐的臉色很蒼白。累慘了吧?”

劉之呈的話音低沉溫柔,正正兒地戳中對兒女滿心失望的簡敏敏,她苦笑地搖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劉之呈便不再與她說話,只關心地看著她,等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劉之呈很是紳士地挽起簡敏敏的手臂,溫柔地推著她走,另一隻手繼續有力地推行李車。那種力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