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師尊;王容頓時沉默了。若非她那時候正當臨盆不能遠行;也不至於錯過了和師尊的最後一面;而若非因為她有所牽掛;把杜廣元送了回來;只怕金仙公主臨去時;還會留下更大的遺憾。想到杜士儀和自己往來書信中;流露出的種種情愫和不得已;她輕輕咬了咬嘴唇;隨即便開口說道:“我一路風塵;若是就這麼前去拜祭;實在是不恭;還是先回家沐浴齋戒;等到杜郎休沐的時候;我和他帶著阿元和蕙娘一塊前去拜祭。”

“也好。”王元寶知道女兒心中的哀傷;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君禮的那個女弟子太真;之前也已經到了洛陽。不過她如今有孝在身;不能隨侍玉真公主左右;你恐怕要等到她出孝之後才能見著了。”

“嗯;玉奴的事我也聽杜郎說了。”想到當初和杜士儀戲言;要生個猶如玉奴那般可愛的女兒;如今願望已經達成;可她也已經失去了世間除卻父兄和丈夫兒女之外最親的親人;至於玉奴;一貫最孺慕父親的她也失去了父親。不管有怎樣的羈絆;生死之間便是那樣殘酷。

女主人的歸來自然讓宣陽坊杜宅上下好一片喜氣洋洋;就連大病初癒的秋娘都親自到了門口迎接。當王容笑吟吟地將杜仙蕙交給了她抱的時候;曾經為杜士儀和杜十三娘兄妹哺乳;而後又因為兄妹倆的照拂;這才走出了喪夫喪子痛楚的她;頓時喜出望外;就連病後憔悴的臉都放起了光。至於晚了一步的白姜;也同樣是湊在旁邊怎麼都看不夠。

杜士儀在宣陽坊的這處私宅緊挨著萬年縣廨;當年還是杜士儀任萬年尉的時候置辦的。如今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因買下了鄰居的一處宅院;倒是不嫌逼仄。只是;無論在雲州還是代州;杜士儀和王容都是直接住在都督府後頭的官廨;如今乍一回來;王容反而有些不習慣了。等到沐浴過後;她抱著女兒牽著兒子在這偌大的宅子裡逛了一圈;最後來到寢堂前時;卻忍不住微微嘆了一口

長安是生她養她的故鄉;可如今重新回來;在和親人久別重逢的喜悅之外;為何竟還有一分說不出的惘然?

“果然;有你;有兒子女兒的地方;才是家。”

身後傳來的這個聲音讓王容渾身一震;可還不等她回過頭;就只覺得一雙手從身後緊緊抱住了自己。那堅實的臂膀;安穩的胸膛;以及那最最熟悉的氣息;須臾就讓一瞬間身體僵硬的她鬆弛了下來。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笑了一聲:“杜郎;我帶著咱們的女兒回家了。”

“嗯。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杜士儀說著方才鬆開手轉到了王容身前;等到接過女兒;他看到小傢伙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毫無畏懼地和自己對視;他不禁大笑了起來。等到抱著女兒轉了一個大圈;他重新站穩了;又騰出一隻手來安撫了一下身邊眼巴巴的兒子杜廣元;這才看向了妻子。

“回京這一年以來;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我著實不好在信上對你說。幼娘;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雖然我們好不容易方才重新團聚;可大約旬日之內;我就要離京了。”

王容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可她素來知道杜士儀的秉性脾氣;下一刻就立刻問道:“是臨時差遣;還是長期外放?”

“應該先是臨時差遣;但我會設法將其變成長期外放的。”杜士儀笑了笑;繼而就仰頭看天道;“長安雖好;但這四方城中的天;實在是太小了。”

第十二卷九天閶闔開宮殿完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主動請纓

素衣哀服;焚香祭拜。

開元觀中;當王容在金仙公主靈位前拜祭之後;忍不住伏在蒲團上飲泣了起來。一想到當初師尊和司馬承禎玉真公主玉奴一塊到雲州的時候;還身體康健談笑宛然;可如今時隔六年自己歸來時;所見卻只有冰冷的靈位。尤其想到當初自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