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出了禹府,輕輕敲打手中的請帖,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在朝廷強制購糧令下來後,這位府尹王大人突然差管家來下帖子,十有八九是為了糧食的事。

禹邵謙並不在意禹家的糧食會替他帶來多少錢財上的利潤,他在乎的是,能不能抓住這次的機遇,讓自己攀上王世道這棵高枝。

他沒有記錯的話,以王世道、陳秉衝、韓林、李得全、吳德恩五人為首的‘江朝黨’把持朝政足足二十餘年,直到皇權更替,才慢慢淡化出了權利的中心。

如果真能攀上王世道這棵高枝,可保證將來二十餘年官路亨通。

回到屋內,禹邵謙把王世道宴請自己的事告之禹母與宋婉婷,禹母一貫沒有什麼主見,而冰雪聰明的宋婉婷卻是看到了禹邵謙眼中不易察覺的期盼之色。

那雙水汪汪的眼眸中先是有些奇怪,隨之一亮,明白了禹邵謙心中所想,禹邵謙如今已是真正的策生了,以後是要踏上仕途之路的,如今有機會搭上江寧府府尹這條線,對他來說實在是難得的機會。

只見她目光流轉,說道:“邵謙,初次見王大人,我們可不能失了禮數,妾身在孃家時聽人說起過,這位王大人對玉石特別感興趣,家中正有一對墨麒麟玉,稍微裝飾,讓你帶過去當見面禮吧”。

禹邵謙高興的應了一聲。

……

因山河形便,分天下為十道,江南道又分為江南東道江南西道,故天下共有十一道。

這道本是唐朝初期的監察區,武氏篡唐後,大周直設道領,類似於後世的省份。

道以下便是府(州),前唐把京都和曾作為陪都的州,為顯示其地位的重要而稱為府。府的設官與州相同。說白了府就是州。

江寧府下共有一城十二縣,清溪裡只不過江南府縣下的一個裡所,若不是聖上一紙徵糧令,以王世道江寧府府尹的身份絕不會紆尊降貴宴請一個清溪裡的商賈,那怕這個商賈已是策生。

帶上宋婉婷陪嫁來的黑麒麟玉石,乘著馬車出了清溪裡,往江寧緩緩駛去。

“狀元郎……”

一登上望江三樓,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練中年笑吟吟的衝他打招呼,竟然是清溪裡錢家的家主錢百萬。

“狀元郎……”

“狀元郎……”

又是兩個富態的老爺笑容可恭的起身與他打招呼,是趙家的代表趙溫文,周家的家主週二爺。

“有禮,有禮……”

禹邵謙一到場,清溪裡四大米商,錢、趙、周、禹算是到其了。禹邵謙暗自苦笑搖頭,王世道請的可不只他禹邵謙一人,清溪裡四大米商他都請了。

在這個年代,商賈地位非常低下,除了那些貪財之人,對商賈會略微恭敬,一般人都視商賈為低賤,特別是讀書人,視金錢如糞土,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商賈。

這樣的社會氣氛下,也使得商賈心底深處有一層深深的自卑,特別是見了讀書人與官人,更是覺的矮人一頭。

所以剛才在禹邵謙登上樓來時,他們都是主動的躬身行下禮,示意自己的恭敬之情,而禹邵謙則是抱拳輕抖幾下就當回禮了。

這會,王世道還未到場,只有一個王家的僕人跟望江樓的小廝在三樓伺候著。

禹邵謙與清溪裡另外兩個米商家族少有往來,兼之四人各懷心事,寒暄過後,也就無話可說了,坐在酒席邊的長案上,喝著茶,等待王世道大老爺的尊駕。

“王大人到!!”

眾人紛紛起身相迎,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文生,從樓梯口緩緩走來,他穿了一身淡藍色的便裝,國字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常年的官場生涯,讓他從裡至外都散發出叫人不敢仰視的儼然氣度。

他身板挺的筆直肢體動作相對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