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侍!”

君浣溪驀然回首,瞪他一眼,輕輕吐氣:“陛下還在殿內,你不去好好侍候著,跟著我磨機這些做什麼?”

吳壽嘆氣道:“其實陛下心裡……”

君浣溪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又要說其實他心裡很苦云云,於是不耐煩的揮揮手:“我會太醫署看看陛下的湯藥,常侍請回吧。”

“君大夫……”

君浣溪沒再理他,正要舉步前行,忽覺不遠處人影閃動,一道身影瞬間隱到了前方廊下宮柱之後,不復再見。

只一眼,隱約瞧見是一名體態豐腴的女子,錦衣華服,頭上配飾閃閃發光。

君浣溪心中一動,轉頭朝向吳壽。

“那是誰?”

吳壽目光過去,即是扁了扁嘴,垂首道:“那是……西宮呂貴人。”

君浣溪點頭,淡淡道:“看來她對陛下情深意重,關切尤甚,一直沒走開呢。”

吳壽不答,嘆了口氣,行禮去了。

君浣溪回了一禮,再一回頭,那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彷彿方才驚鴻一現,只是恍然一夢。

回到太醫署,與一干舊日同僚會面,問長問短,相見甚歡,說了一陣話,然後徑直去了太醫令的房間,進門就拜。

“季醫令,隱瞞身份,君浣溪實在慚愧……”

“君大夫,這樣客氣做什麼?”

季回春顯然已經從黃岑那裡知道事情原委,一把扶起,笑呵呵道:“你是為了陛下的安危,身負重任,不得已而為之,這個我自然曉得。”

“這個,嗯,也是……”

君浣溪聽他直接為己開脫,不覺啞然失笑,自己原本是不知如何面對故人,這才易容改裝,卻不想在他這裡,一下子上升到如此境界高度,實在出人意料。

季回春笑了笑,又道:“聽說陛下已經恩准君大夫官復原職,實在可喜可賀,屆時還請君大夫在陛下面前,為我說幾句好話……”

君歡喜見他話聲猶豫,笑容微澀,不由問道:“季醫令可有什麼為難之處?”

“陛下已經下旨,朝堂停政三日——”季回春看了看她,輕輕嘆氣:“風厲在逃,孟丞相請辭,人皆惶恐……當初拋棄陛下的臣子,如今陛下也將逐一清算,棄之不顧了!”

君浣溪愕然抬眸:“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你也是……”

“我不是風黨!”

季回春脫口而出,繼而苦笑:“不過,在從疫區回京之後,我也曾一時迷惑,有意與孟府走得很近,靜觀事態……”

君浣溪搖頭道:“你放心,陛下宅心仁厚,不是睚眥必報之人。”

況且,孟宇堂當日在長青宮外那一聲喝,雖是無意,卻間接成為救駕功臣,就算不能將功折罪,也是大大減輕罪責了。

不過,自己確實需要寫個奏疏說明事實,也備後用才是。

兩人又聊了一陣,過不多時,便有長青宮內侍來請,說是長青宮帶寢外殿建好臨時值房,請她和黃岑過去服侍聖駕。

正好黃岑已經熬好湯藥,初初回宮,也不敢怠慢,收拾好所需物事,隨那內侍一路疾行。

此時天色已晚,宮中四處點起燈火,高低錯落,在這長風呼嘯的夜裡,暖意頓生。

走著走著,忽然感覺不對,咦了一聲,停步不前。

“先生,怎麼了?”

君浣溪擺了擺手,朝身後看看:“我怎麼覺得有人跟著我們……”

後方是皇后所居的未央宮,因為心中有絲芥蒂,此前每有路徑,都是匆匆而過,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不用說有所停留。

未央宮之後,則分別是永樂宮和建章宮,前者是前太子殿下,如今的安平王爺宇文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