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鐘,顧城才將蘇十月抱進浴室去清洗。三十年來,他第一次為別人洗澡,洗得那麼仔細,洗得那麼辛苦。因為,那畫面極具誘。惑力,對他這隻剛剛開閘的野獸來說,實在不容易抵抗。

顧城將蘇十月放回床上,仔細蓋好被子,然後開啟落地窗。他點了一根菸,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那,一口一口地抽了起來。

三十歲才嚐了女人的滋味兒,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話,尤其是在所謂的上流社會。

顧城卻突然很慶幸自己並沒有像他們那樣遊戲花叢。他已經夠髒的了,若是在這事兒上也沾了那麼多的汙濁,就更配不上蘇十月了。

緩緩地吐出一口菸圈,顧城微微抬起頭來。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因為今夜的星星比平常多。

在明月的光輝裡,顧城似乎看到了母親溫柔如花的笑臉。他彷彿在風聲裡聽到了她的話:“城城,你終於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媽媽可以放心了。”

顧城微微分開雙唇,任由壓抑著心臟的那股氣從兩唇之間宣洩出去。他抬起手,捂住了眉眼。

顧城,不哭。

一根菸抽完,顧

城並沒有馬上睡下。而是在風口那站著,等著身上的煙味沖刷乾淨了,他才走過去,動作極輕地鑽進了被窩。

他剛剛貼上去,蘇十月就有感覺了,嘟著嘴咕噥:“不要了,累……”

顧城仔細分辨了一會兒,才聽懂了。他突然笑了,然後動作很不溫柔地將她抱緊,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蘇十月動了動,很快又沉沉睡去。背部貼合在顧城的胸懷裡,那是一種交付的姿勢。

顧城知道,在戰場上,敢把自己的背部交付給對方,那是需要極度信任的。因為背後無眼,如果對方不值得信任,那是會丟命的。

顧城知道,蘇十月的這個動作是無意識的,並不存在信任的意思。但是,他願意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他也願意傾盡所有的努力,換取這份信任。

低頭,顧城將臉貼在蘇十月的頸窩裡。兩個人使用的是同一款沐浴乳,他在自己身上什麼都聞不到,卻總覺得她身上那股清雅的味道特別的醉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就是這樣吧。

……

風很大,那剛一米高的護欄顯得那麼的不靠譜。

女孩子站在護欄邊上,風吹得她的髮絲亂糟糟的,好些黏在她的臉上,讓人都看不清她的面容。

風聲呼嘯,女孩子的哭聲在風裡變得若有若無。顧城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絕望。他聽不到她說了什麼,只是一再地叫喊:“輕輕,你回來!你快回來!”

女孩子用力地搖頭,見他要往前靠近,她馬上作勢要往外倒。

顧城嚇得不敢動,只得繼續在原地苦勸。喊著喊著,他突然聽到一句“君千城,對不起!”

顧城尚未來得及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女孩子已經翻過護欄,像一隻彩蝶往外飛去。他瘋了一般衝過去,卻只抓住了她的衣角。他趴在護欄上,眼睜睜地看著她迅速地落向地面。

“輕輕!輕輕!輕輕……”

顧城倏然睜開雙眼,痛苦地喘息著。愣神中,他感受到了懷裡滾燙的溫度。他眨了眨眼,一點一點地回過神來。

這個夢,他做了無數遍。剛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做,而且不是一次,是隻要一睡著就做。後來,也許是心理越來越強大了,做得不那麼頻繁了,可仍舊躲不開。

顧城將頭埋在蘇十月的髮間,淡淡的清香馬上竄進呼吸裡,一直到達他的心底。然後,他一點一點地平復下來。

顧城小心地將手臂抽出來,點了煙去落地窗那吹冷風。

良心的拷問是人世間最可怕的酷刑,輕易地就能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