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的克里木而言,有沒有這座橋都不影響他通行。即便有橋,也不可能趕著羊群和車輛一起跑高速路。

祖輩們年復一年傳下來的經驗裡,就有翻越每座山頭、每條山谷的羊腸小路。當然了,開車不成,騎摩托和腳踏車也不成,只能騎馬,很多地方還得牽著馬步行。

今天就是洪濤前往伊寧基地的日子,克里木不光準備了兩隻宰殺好的羊和兩掛馬腸,還用羊皮袋子裝了兩大包羊乳酪和馬乳酪。

洪濤沒問這些是啥意思,有些事不需要用語言交流。自打和克里木說過要從伊寧基地買個哈薩克或者柯爾克孜女人回來給他當媳婦,這個孤獨的牧羊人就格外勤快了起來,偷偷的縫新皮襖和新毛氈帳篷,啥意思一目瞭然嘛。

“我知道你是漢人,是來躲避仇家的。我們是兄弟,小心漢人,他們壞!”克里木有些戀戀不捨,往年他轉場一走好幾個月,也沒流露出這種情緒。

因為他知道,這個古怪的漢人不怕野獸和盜匪,在野外就是頭雪豹,自己這個從小風餐露宿的牧羊犬也得甘拜下風。可伊寧基地那邊人太多,什麼族都有,槍支也多,一個人再強也有扛不住的時候。

“放心吧,我確實是去賣貨的。那裡有熟人,不會受欺負的。如果我找不到他就把這些東西扔了,馬上回來。對了,你不要去帆船上捕魚,想吃魚了等我回來。駕……駕駕……”

兩個老男人依依不捨的場面讓洪濤的眼眶有點熱,為了避免真情流露,趕緊吆喝著胯下的老馱馬踩著剛剛返青的草葉走開。

轉眼也相處了七年時間,還是唯一的夥伴,不管誰沒了另一個人面對的只有孤獨。即便是習慣了孤獨的牧人,同樣需要有人陪伴,無所謂異性還是同性,這種感覺已經超出了普通情感範疇

實際上腳下根本就沒路,所謂的羊腸小道都是羊群翻山時依靠本能找出來比較容易落腳的地方。要是沒有克里木的指點和簡易路線圖,想翻過這道山樑再繞過前面的山峰,能把洪濤的屎累出來。

就這樣他還足足走了一整天,夜裡不得不在山腰的大樹枝杈上湊合一宿。那滋味兒……周圍各種動物竄來竄去,時不時再刮會兒寒冷刺骨的小風,沒有幾年的適應,能睡著才叫怪事兒。

其實還有條更近的小路能繞過斷橋,但它最終還得迴歸斷橋的南端。克里木說那裡有救贖者的駐軍,那些傢伙曾經搶過他的羊,所以不建議走,在山上多繞大半天時間也比被人弄死在隨便往山溝子一扔強。

對這個建議洪濤深以為然,雖然自己完全能先弄死他們,可這趟去伊寧不是繼續當佑羅的,能低調就低調,免得惹來救贖者的大部隊漫山遍野的亂搜。

兩天後,一人兩馬終於從山溝子裡轉了出來,回到了廢棄的公路上。雖然公路依舊是在山溝裡轉來轉去,至少平整,不用牽著馬步行了。

“哈……終於讓我看見了!”又走了三個多小時,山勢漸漸變緩,前方出現了一大片亮紫色。洪濤拿出望遠鏡掃了掃就知道是什麼,薰衣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開花了,霍城地區的美景之一。

以前來疆省旅遊時,沒有趕上開花的季節,現在沒有了人類種植,這些植物也沒向大自然低頭,依舊繁育得鬱鬱蔥蔥。無非就是其中夾雜著些許白色、黃色、紅色的其他花朵,但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更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