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秋,天亮的就越晚。

天矇矇亮,能看到地面有一層白色的寒霜,山上的楓樹也已經紅了,遠看很美。

一匹馬踏著晨霜疾馳而來,在大宅院門口停下。

嫣紅正在掃門口的臺階,看到來人,立即道:“程丙,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天安人一直惦記省城的訊息呢,快進去吧……哦不,等等,安人還在睡覺,你先去花廳裡坐著吃點東西。”

程彎彎以為程丙第二天就會回來,沒想到在那邊待了三天,她一直擔心是出事了。

她晚上沒怎麼睡好,早早起來,凝藍就來彙報,說程丙回來了。

程丙騎了一夜的馬,在花廳喝了粥吃了早點,精神看起來還行,連忙將省城的事情詳細彙報了一遍。

程彎彎滿臉不可置信:“你是說,當夜前往學官大人私宴的所有舉人,都被抓起來了?”

“就是為了等官府的處理訊息,屬下才回來晚了,昨天下午一百多號舉人已經放了,不過不許參加明年的會試,必須再等三年。”程丙回答道,“安人請放心,程少爺和沈少爺都沒事,等這個月院子租期滿後,兩位少爺就會趕往京城。”

程彎彎心有餘悸。

那晚參加學官大人私宴的舉人是為了前程才攜帶禮物登門,誰能想到,竟有一些品行低劣的文人當眾飲酒行樂,還叫來了藝伎作陪,此事被那些沒考上舉人的秀才看到了,於是集合起來去官府舉報。

四五個文人去秦樓楚館聚會,算是雅緻。

可這裡一百多個文人,幾十個風塵女子作陪,等同於是聚眾淫亂,簡直是辱沒文人書生的聲名。

才舉人而已,就敢公然辱沒斯文,要成了進士貢士,那整個大宇朝還有救麼?

所以,巡撫大人下令,將所有舉人抓了起來。

不過這些舉人到底也沒犯什麼大錯,關了兩天,便放了,但卻被懲罰不許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這懲罰算是很嚴重了。

三年又三年,人生能有幾個三年呢。

好在,兩個孩子沒有受到牽連,不然還不知道得遭受多大的打擊。

“你這幾天也辛苦了,趕緊回房休息吧。”

程丙拱手道謝退下去了。

程彎彎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去河口縣走一趟,她要去看看壽禮的進度,好提前做打算。

剛走到宅院門口,就看到王嬸子急匆匆走來:“大山娘,傻根媳婦發動了,要生了,聽說孩子頭大,不好生……”

程彎彎在心裡算了算時間,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該生了,孩子頭大,就容易難產,產婦怕是要遭不少罪。

“我看吶,她這就是報應。”王嬸子冷哼道,“這段時間傻根娘天天逼著她要那一千兩銀子,她藏的可好了,硬是沒被找到,傻根娘都快被氣死了。要不是她懷了身子,傻根娘肯定會讓傻根休了這個白眼狼兒媳婦,這不是給我們大河村丟臉麼……”

程彎彎不贊同道:“村裡不少婦人生孩子都難產,都是報應不成,這樣的話以後別再說了。”

“我這不是替你抱不平麼。”王嬸子嘆了一口氣,“你幫他們家那麼多,結果這糟心的玩意兒背後給你一刀,果然桂花村的都不是好東西,以後泥鰍娶媳婦兒我得睜大眼睛好好尋摸……”

程彎彎失笑:“放心吧,泥鰍的媳婦兒肯定差不了。”

兩人正說著,就有人過來報信,說是傻根媳婦生了,生了個閨女。

雖說村裡人不喜歡孫水芹,但她是傻根家的兒媳婦,村裡人和傻根家關係不錯,他們家添了人口,自然要上門送些賀禮。

程彎彎沒有親自去,讓曹瑩瑩幫忙走一趟,送了二十個雞蛋,再加一個豬肘子。

她自己則乘坐馬車前往河口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