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家業,又豈是那軟善可欺之輩?

方才她不過是沉浸在女兒年輕離世,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中罷了,如今既聽得女兒之死有異,為女兒討回公道的心霎時佔了上風,整個人的氣勢也霎時不一樣了。

別看彭太夫人掌摑彭氏雷厲風行,頗有一股子殺伐決斷的氣勢,她心裡此刻有多驚怒又有多著急,卻只有自己才知道,同時還有幾分害怕,若事情真如梅珍那沒用的東西說的那樣,她一個字都沒在蘊姐兒面前提及過,那蘊姐兒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小小年紀又是怎麼說出方才那些話來的?

——所謂“做賊心虛”,顯然就是說的彭太夫人與彭氏如今的心態了,可見這人是真做不得虧心事。

彭太夫人一是心虛,一是平老太太與她平輩且比她年長,她不能再用方才對待平大太太的態度對待平老太太,只得勉強笑道:“親家太太誤會了,我方才已說過,蘊姐兒不過三歲大的孩子,能知道什麼,必定是聽了府裡那些個亂嚼舌根的丫頭婆子說的混賬話,都是我們家御下無方,您放心,回頭我一定將那些個混帳東西都找出來,要殺要剮,悉聽親家太太尊便!”

說完斥責一旁一直不發一語的祁夫人:“這幾年我想著自己也是兒孫滿堂的人,也是時候該享清福了,府裡的事便交由了你全權打理,我只高樂自個兒的,誰知道才多長時間呢,府裡便亂成了這樣,你這個家到底是怎麼當的?你若是能力有限,就趁早告訴我,我哪怕拼著這把老骨頭不要,也定不會讓府裡似如今這般烏煙瘴氣的!”

祁夫人自彭太夫人來了以後,便不再開口說話,只站在一旁拿自己當擺設,一邊是孃家親戚,一邊是婆家,她偏幫那一邊都不好。

誰知道情勢急轉直下,竟發展到現下這般地步,依照本心,她是想站到平老太太等人一邊的,彭太夫人母子姑侄的行徑也太令人不齒了,她早懷疑二弟妹的死不簡單,如今果然得到了證實!

偏她又已是顧家的媳婦兒,還是顯陽侯夫人、顧氏一族的宗婦,若此番之事真傳了出去,顯陽侯府和顧氏一族的名聲不必說將跌到谷底,她的兒女們也必將受到連累,她總不能連自己的兒女都不顧。

於是只能抿緊了嘴唇越發的沉默,想著且由得她們扯皮去,不管扯出個什麼結果來,都與她無關。

誰知道就是這樣,戰火依然燒到了她身上,祁夫人霎時氣不打一處來,可彭太夫人到底是她婆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公然違逆她,只得低聲應道:“母親教訓的是,兒媳下去後一定會好生整頓內院,再不令今日之事重演。”

心中暗自冷笑,這可是你說府裡烏煙瘴氣,要我整頓的,回頭知道整頓結果後,你可別怨我!

彭太夫人對祁夫人的識相還算滿意,轉頭繼續笑向平老太太道:“至於方才我侄女兒的話,不過是她一時氣糊塗了,胡說八道的罷了,還請親家太太別放在心上。親家太太與兩位舅太太連日來晝夜不停的奔波,定是累得很了,我早讓人準備好房間了,親家太太與兩位舅太太不妨下去梳洗歇息一番,欽天監看好的為婷娘大斂的吉時是明日的寅時二刻,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顧太夫人別想顧左右而言他!”話沒說完,已被平老太太冷笑著打斷:“正因為蘊姐兒還小,童言無忌,她說的話才更真實可信!至於令侄女的話,到底是氣糊塗了在胡說八道,還是做賊心虛之下將心裡話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