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你說是不是有人在偷朕的銀子?”奧雅妮走了,帶著滿滿的收穫又去慈寧宮裡找皇后佔便宜去了。可洪濤躺在沙發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半晌過後突然蹦出一句。

“萬歲爺,奴婢失察,罪該萬死。”結果這句話讓坐在馬凳上打盹兒的王承恩頓時睏意全無,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本來就不渾厚的嗓音裡已經有了哭音兒。

皇帝並不貪財,也不吝嗇,但對貪墨、浪費恨之入骨。辦事不力只要有合理說辭,就不會受到太重懲罰,可誰要是沾上了這兩樣,那就離城樓上的木杆子不遠了。

作為皇帝的內當家,還統領著蹴鞠隊和壁虎,各地皇莊產業的賬目都攥在自己手裡。現在銀子不夠花了,還沒發現有人動手腳,而是被皇帝先指出來了,這份罪責很難洗脫。

“那你說為何朕弄來那麼多銀子,卻總是不夠花呢?”

“……是朝臣們辦事不力,軍備、賑災、修路全靠萬歲爺用內帑補貼,自然有照顧不到的地方。”王承恩想了想,還是沒覺得有人敢對內帑動手腳。

“嗯,這話說得有水平,朕愛聽。去吧,你也睡會兒,吃晚飯的時候再來。哦對,派到奧雅妮身邊的人應該也回來了,差人找她把這段時間在呂宋的記錄拿回來。”

洪濤並不是懷疑有人動了內帑,有蹴鞠隊和御馬監兩個體系協助,所有牽扯到皇室的收入支出都有明細賬目,虛報一些有可能,大筆挪用很難。

他只是感嘆做事太難,又找不到人訴說,只好拿王承恩磨牙。同時也沒忘了查一查奧雅妮,放心是不可能的,頂多做到在監控下有限度的不懷疑。

真是孤家寡人,而且這種狀態隨著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大還會越來越嚴重,沒有任何辦法能緩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景陽十三年(1617)的下半年對於大明百姓來講還是比較平靜的。邊關沒有發生戰事,朝廷也沒大規模徵召勞役。

年初發生在北直隸、山東、南直隸部分州縣的漕軍暴亂,在海軍總督王昇的大刀闊斧之下很快就被撲滅了。雖然死了不少人,卻沒有蔓延到其它省份。

古代老百姓對於民間騷亂一向不太關心,或者說訊息很閉塞,只要不干擾到自己的生活,頂多會在茶餘飯後聊兩句,甚至連知道都不太容易。

但到了8月份,《半月談》與《商報》幾乎同時刊登出來的一則文章,卻引發了民間層面的熱議。文章的名字叫《何為債券?》,署名為江湖百曉生。

債券?這個名字對大明百姓來講確實很陌生。可是讓這位江湖百曉生一解釋,馬上就茅塞頓開了。債券,顧名思義,就是借債的憑證,俗稱借條。

可是這兩家大明最大,也是唯二可以在兩京十三省發行的全國性報紙,為什麼要在寸紙寸金的頭版上討論這麼簡單的話題呢?別急,只要耐心把文章看完,答案就躍然紙面了。原來是大明最大的錢莊,日月銀行要發行債券。

對於這家銀行,沿海地區的民眾多少都有些瞭解。它在天津、濟南府、松江府、福州府、漳州府、廣州府、馬尼拉城設定七家分行,同時還在揚州、蘇州、杭州、寧波、潮州、濠鏡澳設立了六家辦事處。

凡是與海貿有關的經營者,或者進行南北大宗貨物運輸的商人,還有四個實施新政省份的各級官府,或多或少都與這家銀行有往來。

因為日月銀行有幾項獨創的業務,讓這些人和機構一旦用過就捨不得放棄,比如兌換勝利銀幣、付息存銀、還有通存通兌、抵押貸款、農業貸款。

舉個例子,當位於順天府之外的商人想大量採購當地特產,諸如流光齋的琉璃器、時間工坊的自鳴鐘、海河毛紡廠的毛線等。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家在本地和順天府都開辦了分號的錢莊或者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