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家!”

“日本鬼子打過來了,怎麼辦!”

“殺,殺,殺!”震耳欲聾的呼聲在山野裡一遍遍回想,“殺,殺,殺!”

這般場景,讓以為完了的丁先生和黎嘉駿站起來就再坐不下,怔怔地站在原地,差點忘了呼吸。

剛剛被士兵的裝備虐得眼睛酸澀的黎嘉駿全身發抖。

她感覺喘不上氣來。

相比丁先生欣慰激動的樣子,她更多的是心痛和難過。

怎麼辦,你們拿著大刀,喊得這般氣勢磅礴,想沒想過對面的人什麼裝備?憑什麼那麼有信心?憑什麼那麼堅定?

她側過頭,不敢再看。

等到趙登禹都擦著汗熱氣騰騰的走到面前了,她才偷偷擦了把眼淚抬起頭,給自己打著氣微笑起來。

“二位遠道而來,辛苦辛苦!”趙登禹嗓門和軀體一樣大,但談吐卻很文雅。

根據丁先生剛才的補課,黎嘉駿知道了趙登禹的一些資訊。

趙登禹原先是當過馮玉祥的警衛員的,在那期間他因空手打死了一隻老虎而出名,人稱“打虎將”,後因勇猛不遜於虎,“打虎將”這個名聲就越傳越遠。現在看果然是跟過大人物的兵,長得再粗壯也像個儒將。

丁先生站起來與他寒暄了兩句,兩人一道走在前頭,黎嘉駿跟在後面,她剛才想拍照,但趙將軍顯然見過大世面,不像剛才計程車兵面對鏡頭就跟被下了石化咒一樣動都不敢動,而是非常從容客氣的拒絕了,表示雖然理解她的意圖,但是赤身**入鏡實在不雅,等回去穿了軍裝再拍。

她沒辦法,只能回頭又去看方陣,此時方陣裡的兵都已經被各自的長官一隊隊帶開了,去吃早飯,遠處有嫋嫋的炊煙升起,每個人的臉上,有極為單純的期待和歡樂。

前頭丁先生大概已經開始了採訪,只聽趙將軍一聲聲爽朗的大笑,偶爾來一句:“為什麼,窮唄,沒槍,就不跟他們來遠的,咱總有肉搏的時候,到時候乾死他們!”

過了一會兒,他又怒氣騰騰地說:“能怎麼辦!他們飛機,大炮,咱有啥,只有人,一對一干不死,那就二對一,十對一,要不咋地,十萬個人退了,讓他們幾萬條狗咬我們尾巴?”

丁先生埋頭記筆記的時候,黎嘉駿忍不住問:“趙將軍,聽說已經交過火了,我想問……”她想說什麼情況,但又覺得這問題太寬泛,見前面兩人都回頭看著自己,不由得急得抓耳撓腮。

“她想問,敵我裝備差距如此之大,戰士可有氣餒?”丁先生補充了下去。

其實黎嘉駿也不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不是這個,但有人救場,她鬆了口氣,心裡發誓以後絕不瞎插話。

趙登禹笑了笑:“剛才的喊話二位可聽到了,後面就是爹孃妻子,這麼想著,是個爺們兒都不會有氣弱的時候。”

丁先生連連點頭,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剛才的城樓指揮部,那兒警衛兵已經準備好了衣服和早飯,丁先生和黎嘉駿也都有份,等趙登禹穿了衣服,三人就在辦公桌邊吃了起來,東西很簡陋,饅頭鹹菜,饅頭髮黃,不是完全的白麵饅頭,究竟有其他什麼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很乾很乾,吃得她嘴疼喉嚨疼,她也不硬撐,要了個茶缸倒了點茶水,蘸著吃,雖然味道有點怪,但好歹吃下去了,更因為茶水是熱的,胃也暖了起來。

兩個記者都吃了很少,趙登禹卻極為生猛,一連吃了五個手那麼大的饅頭,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警衛員收東西的時候,他問了句:“什麼時候了?”

警衛員把他的表放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