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駐紮西關經年,最清楚不過這些西戎邊民。他們追根究底,同宗同族,來自遠古同樣一支血脈傳承,對他們而言,只有我們中原人才是外人!水草充沛時,邊民就與我們互易互市,等到水草枯竭時,邊民就披甲侵略我們。如果有人承諾他們充足的糧食和廣大的草場,許以利益,你們想想會如何?”

眾人半晌沒吭聲。

魏宏悶聲道:“他們定會集結起來打我們!”

“他想要糾結一支軍隊,”趙諶抬頭注視盤乘的畫像,“聯合了草原眾多部落之後,趙國的江州三郡就會成為他首要攻陷的目標。諸位,五年前的那場野蠻屠戮,興許不是偶爾為之,而是白狼國的一次嘗試,那一次他們拉得戰線太長,補給跟不上,最後趙國援軍一到,他們只能撤回……”

“盤乘這是在繼承他叔父的遺志呢。”

他沉聲道:“繼續派出斥候查探,軍營加強守衛。”

“末將領命。”眾人齊聲應道。

待到人都退了出去,趙諶看向仍然站在一旁的廖霆。

“不知內廷令大人還有何事?”

廖霆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護臂,道:“我在想,是否有必要將此事告之陛下。”

趙諶沉默片刻,從刀架上取下淙泠:“自然,若有大戰,還需糧草物資,不過此事暫時不過我的推測,派出斥候正是為了證實推測。依我看,大人還是暫緩傳信為好。”

廖霆瞥著他輕拭淙泠的側影,突然說道:“大將軍應當知曉卑職曾替夫人辦事?”

趙諶嗤笑一聲,持刀睨他:“我知曉,又如何?”

廖霆勾起了嘴角,抬起雙手朝帳外退去:“卑職只是想說,夫人是真心疼愛大郎的……將軍做事不出格,卑職,就只是擺設。”

趙諶冷冷盯著他,直到廖霆退出帳子,才鏘的一下淙泠收回刀鞘。

百里之外的犬戎王領土之內。

盤朵雅騎馬翻過草坡,停在最高處看向遠處如同雲朵一般緩緩移動的羊群,露出一抹喜悅的笑容。

“公主!”侍女圖哈騎馬追了過來,喘氣抱怨,“您騎得太快,我差點跟丟了!”

盤朵雅卻執馬鞭指向遠處的羊群對她說:“圖哈你快看!今年雨水下得好,羊群都沒有怎麼減少。”

圖哈順著她的方向看去,也高興起來:“對啊,大家捱餓的也少些,死的人也少些。”她只高興了沒一會兒,就又哭喪著臉勸起主人,“咱們快回去吧,王看不到您,到時候會鞭打我的。”

盤朵雅還想在外頭多待些時候,但她想起自己阿父的作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調轉馬頭,朝著遠處插著旗子的城牆奔去。圖哈的黑馬跟在她的紅馬後頭,兩人的身影很快變得渺小起來。

她走回自己的住處,果不其然,就見到寬敞的房間裡跪著好幾名侍女,而她的父親,偉大的犬戎王,披著黑色的狼裘負手站在房子中間。

“阿父,”盤朵雅清脆地喊了一聲,腳步輕快地走進去,“我回來了!”

盤乘回頭看她,冷峻的面容頓時柔和。

“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

盤朵雅嘻嘻一笑,一點也不畏懼他的冷臉:“我並沒有亂跑,我只是騎馬呀。”她一邊說話,一邊背對著盤乘對幾個侍女擠眼睛。那幾個侍女便掛著眼淚,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盤乘並沒有多說什麼。

“下次出去多帶幾名侍衛,”他摸了摸女兒綴滿飾物的長髮,叮囑道,“草原太大了,春天還未過去,還有飢餓的狼群在部落和羊群四周徘徊,聽阿父的話,知道嗎?”

盤朵雅乖順地點頭。

盤乘看著她的目光柔軟慈愛,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圖哈端了一盤羊奶糕進來,拍著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