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慕心專用的,就是在開會當中,我也會優先接電話,你在美國寂寞的時候……也打這個電話給我……好嗎?“

慕育林盯住棉被看了一陣子,見慕情沒回應,輕喟,退出房間。

棉被下,慕情的眼淚溼透床單,話說得再白、再透,都更改不了事實——他愛慕心的母親,一世不悔。

大人的世界她無權插手,她只希冀能得到一點點父愛。

傾聽父親離去的腳步聲,直到聲音消失在長廊那頭,慕情推開被子,躍身而起。

看見梳妝檯上的盒子,她迅速開啟,裡面有一枚鑽石戒指和一組電話號碼。

爸爸說——你在美國寂寞的時候,打這個電話給我。

真的可以嗎?她和慕心一樣,有了優先權……

為了這個的權利,第二天,她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另一段歷程。

默讀手中住址,慕情連連對了幾次。好大一問豪宅,是某某幫派的秘密基地嗎?痞子黑大哥是幫派中的重要菁英?

會不會她敲門,一堆剠龍刺鳳的先生小姐衝出來,拿烏茲衝鋒槍對著她問:“是誰派你來的?”

這個想像畫面讓她從頭抖到腳,齒間相互碰撞。

拿出粉餅和眼影,慕情在臉上塗抹,彷彿塗得夠厚、夠豔,別人就看不見她的軟弱。

抬手,手上的銀圈圈鏘鏘敲出清脆,墜鏈在胸前擺盪,拉拉大腿正上方的超級迷你裙,這身裝束替她招來無數眼光,想招搖,夠了!

說來好笑,從計畫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後,慕情便捨棄這身打扮,洗黑髮色,禮服套裝,端莊得讓人無法與現在作聯想。

今天來見痞子黑大哥,慕情擔心他認不出自己,又把這身行頭整理出來,重新掛上,獨獨缺了五彩頭髮。

再過幾天,學校將開學,她辦理了註冊手續,公寓也租好了,離學校很近,走路就能到達。

新傢俱、新鋼琴擺進屋中,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乾淨,原本母親想幫她請個傭人,可慕情堅持不要,她說自己有能力應付,就這樣,送走母親,一隻簡單揹包,一張住址,她來到痞子黑大哥家門口。

按鈴,沒人應門,裡面的大哥小弟全往哪裡去了?出任務、當殺手,還是……奉命綁架高層官員?

越想越心驚,慕情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想太多,你以為自己是電影導演嗎?少傻了,活十幾年,你見過哪個警察飄車,抓壞人抓到連命都不要?”慕情自言自語。

她來回徘徊,腳步踩著莫札特的F大調奏鳴曲節奏,是輕快的快板。走了很久,從F大調到海勒奏鳴曲,從快板到中板再到慢板,她踩酸了自己的兩條腿,最後索性坐在他屋前臺階上:

手腕支著下巴,她的等待超過三個鐘頭,不過她耐心還有,學音樂時人,別的東西可以不多,但耐心是必備條件。

她開始估量要不要先去找間旅館休息,萬一,他今晚不回家的話。

拿出包包中的地圖,她的英文不壞,地理觀念尚可,按圖尋路不會出問題,否則她怎能一路找到這裡,問題是……這裡離最近的旅館有段路,走過去……算了,再等等吧!

這一等,卻等壞了,毫無預警的傾盆大雨當頭澆下,她還沒考慮好如何閃人,就承接一身溼意。

要命,她的爛身體一淋雨就要發燒,美國看病多麻煩啊!

背起行囊,她決定放棄,先找地方救命要緊。看看左右,踩下階梯,尚未站穩,一部保時捷停在她面前,男人下車,和她同樣狼狽。

兩人站在雨中同時看向對方,他先笑,她也跟著笑了,兩張笑臉和雨景不協調。

“小野貓。”阿K開口叫她。

“喵——喵——”這是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