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定金,心下卻早已凜然,她今天不過是隨口一問,原本沒抱什麼希望,卻不曾想一家客棧的掌櫃都有讓陌生人進入作坊的本事,更別提那些真正的內賊了。

掌櫃的掩不住歡喜之色,便讓燕飛羽等人換上尋常男裝,扮成作坊裡頭的人,偷偷摸摸地帶了她們四人來到作坊的一個側門送了進去。

……

區區五百兩銀子,就可以看到一整道完整的工序,小到刮竹皮的技巧,熬魚鰾膠的程度,大到整體構思介紹,以及紗絹的不同運用,更還有一些關鍵細節透露。雖然從得知有門路進來之時,燕飛羽就已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但是當她身在其中,幾乎沒有多少遮掩地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看著一道又一道工序,心裡的憤怒就增加一分,真想公佈自己的身份,立刻將這佈滿蠹蟲的燈籠作坊好好地整頓整頓。然而,她現在的身份卻讓她不但要忍下怒氣,反而還要時時作出驚喜如願的神情。

等到一圈轉下來,終於走出作坊時,燕飛羽的手心都幾乎被指甲掐出血來。

今天這件事情看起來只是偷學已經進貢後的花燈做法,可實際上除了後面幾道構思,前面卻幾乎已經囊括了燈籠作坊裡頭三分之二的工藝,也就是說,若是換了一個本來就有基礎的工匠,今日之行,已能將燕家作坊的底細摸了個大概了,甚至可以和燕家分庭抗禮了。要知道朝廷可不是像表面那樣事事新任燕家,事事都已燕家所產的東西為優先,若是有對手也能做出不尋常的花燈,朝廷一定不會放過這一個打擊燕家的機會的。所以,這情況可不僅僅是幾隻蠹蟲的事情,而是直接關係到一行生意的領頭地位和巨大起落了。

而且,今天在裡頭接應的人顯然也不是頭一回了,只怕早已有許多工藝流傳了出去,還得派人查查各地的情況,看今年的生意是否比往年差上很多才能知道。要知道這世上多的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燕家不是朝廷,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顧及。

回到客棧,燕飛羽勉強地打賞了掌櫃之後,想起老爹曾一再提醒她將來要擔負起燕家幾千人的生計,為信任燕家的人謀得一份好生活,就忍不住重重地錘了一下桌子。

“小姐,您這又何苦?”山丹剛去請了競秀過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忙過來握了她的手揉捏活血,嗔怪地看了一眼正在旁邊擰毛巾的箭荷,怨她明知道小姐心情不好,也不好好注意。

箭荷就是想讓燕飛羽放鬆一下才去調溫水先讓她洗個臉,哪裡料到平時脾氣那麼溫和寬容的小姐會氣到傷害自己,不由委屈地扁了一下嘴,隨即恨恨地道,“都怪那些吃裡扒外的狗東西,老爺明明給了他們那麼豐厚的待遇,他們居然在背地裡背叛老爺。小姐,您也不要生氣了,橫豎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情況,只要告訴老爺不就成了?蕉城這麼近,老爺一定會第一時間派人來處理的。”

燕飛羽下意識地看向競秀,卻見她認雖然來了,手裡卻還是拿著一副刺繡,不動如山地自顧自繡著,彷彿事不關己,讓她想要開口詢問的慾望一下子冷了下來。

她怎麼忘了,這一次老爹讓她出來,除了避難之外,還想讓她歷練呢?這燈籠作坊的事情不就是擺在眼前麼?

那她就帶了這幾個人,還不能暴露身份,又能做什麼呢?總不能派寧不將那幾個蠹蟲殺了吧?

燕飛羽心中煩躁,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勉強地將情緒壓了下來,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要深思熟慮。這可是自己第一次單獨做事,決不能只憑衝動行事,也不能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必須得做的很漂亮,讓老爹相信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為止。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箭荷見她皺著眉頭好像為難的樣子,不由奇怪地多嘴,“這事兒不是給老爺寫一封信就可以了麼?就算現在咱們不能馬上趕了他們,早晚也有他們好果子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