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從區革委會出來,浩祿心裡激動不已。他立即想到的是覃怡紅:是不是應該將這個訊息第一時間告訴給她,讓她為我高興高興。但浩祿立即又黯然地想,我已經失去跟她分享幸福的權利。現在她心裡可能變得平靜了,或者可能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又何必再去打破她的平靜呢?再說,不就是出去當個民工嗎?又沒有轉非農戶口,不是正式安排工作,有什麼了不起的呢?於是浩祿放棄了去告訴覃怡紅的打算。

往回走的時候,聽到夷水飯店那邊有嗩吶銅號吹吹打打的聲音、放鞭炮的聲音,心想,是哪家辦喜事呢?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好奇心驅使浩祿想去看個熱鬧。到了離飯店不遠的地方,便看到飯店掛出的醒目橫幅:李厚強覃怡紅新婚誌喜。

宛若一記重錘敲擊在浩祿的心上。他眼前一黑,腿子發軟,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好不容易,他扶著牆根站立著,沒有倒下。

路上陸續有幾撥年輕人從浩祿面前經過,大約是參加婚禮去的吧,他們邊走邊在談論:“李厚強、覃怡紅結婚到處發請帖,恐怕有幾十桌客人吧。”“是的,全區再沒有比他們還隆重的婚禮了。”“這有什麼,還不是錢多?”“哈哈,誰娶到這麼漂亮的妻子還捨不得多辦酒席?”

這時浩祿看到李厚強和覃怡紅一起出來,走到飯店門前,向前來祝賀的客人致意,只是因為離得稍遠,他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今夜,她會跟李厚強睡在那一襲粉紅色的圓頂蚊帳裡面嗎?

她會含羞帶笑地寬衣解帶,跟李厚強在那頂粉紅色蚊帳裡面波翻浪湧嗎?

浩祿惡狠狠地盯著一身紅衣的覃怡紅,心裡恨恨地罵,覃怡紅,這個寡廉鮮恥薄情寡義的女人,這個耐不住寂寞風騷淫蕩的女人,這麼快就嫁作他人婦了。假的,假的,什麼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人生是假的,世界是假的,原來都是彌天大謊。在清江邊的那個月圓之夜她說過的“我願意等你,等你一輩子”的盟誓已經隨風而逝了嗎?

第四章 衝出鹽陽(2)

為什麼你們要在今日結婚?為什麼要讓我親眼目睹你們的婚禮?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殘忍更錐心刺骨的事情嗎?

浩祿想衝上去,當著眾人的面,扇覃怡紅兩個耳光子,再朝她的臉上啐上一口。

浩祿急怒攻心,真的說到可以做到。但是,他感到自己沒有一絲力氣。

他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暗自流淚。

他捂住耳朵,他不要聽見那些歡快的嗩吶聲鞭炮聲。

他罵覃怡紅的時候,心裡同時也在罵著自己,難道不是你自己拿跟嚮明玉已經怎麼樣了的謊言來欺騙了她,並主動提出跟人家分手的嗎?這會兒你他媽的受不了了,這會兒你他媽的要罵人家覃怡紅了。你這個假道學,在清江邊的那個月圓之夜,你為什麼不要了覃怡紅,現在你後悔莫及了吧?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可真不是東西!或許,她對李厚強本沒有愛情,只是因為你給她的打擊,使她在傷痛中匆忙的做出的錯誤決定。浩祿似乎聽到一個小女孩指責自己的聲音:“騙子,我不理你了!”

你恨覃怡紅做什麼?都是馬必貴給害的。如果他讓你政審過關,你現在已經是天之驕子的大學生,戶口也轉了。覃怡紅便不會投向別人的懷抱。可是,馬必貴又算什麼東西呢?如果不是險惡的命運,如果你不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家……

覃怡紅跟李厚強結婚這件事,太突然了,給浩祿的刺激太大了。他想,如果婚姻能給覃怡紅帶來幸福,我應該是無話可說,我應該悄悄地為她祝福。但是,如果她對李厚強沒有愛情,如果她只是在痛苦中做出的錯誤的決定,她,會幸福嗎?如果她對李厚強沒有愛情,那麼這隻能是更大的痛苦和悲劇,而且這個痛苦和悲劇將會伴隨她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