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鄙夷不屑;可河東王氏在朝也頗有幾個有名頭的官宦;他即便知道王璞是假病;也派過大夫前來診治;可那兩三個大夫也不知道怎的出來便搖頭說王少府病得不輕;他總不可能硬拽著王璞去做事。於是;他只能沉下臉道:“玉才;如今已經是年底功曹考課的時候;倘若你還是無力支撐;今年的考評……”

還不等韋拯把話說完;王璞突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即便瞪大了眼睛盯著杜士儀;臉上浮出了懇求之sè:“杜少府;我知道你一向悲天憫人;最能體恤同僚疾苦;倘不是如此;當初你也不會把官舍讓給了郭少府;又替他署理戶曹卻不居功;甚至還在宇文監察面前舉薦了他如今我亦是因病不支;還請杜賢弟也多多體恤我的苦衷;明年我這一任就滿了;倘使真的就此留下個惡評;再選官談何容易杜賢弟;望請千萬看著同為進士及第的份上;幫我這個前輩一把;我必然銘記在心;ri後必然報答”那稱呼一下子從杜少府變成杜賢弟;恰是懇懇切切悽悽慘慘

你既然一直都在外以善心信義為幌子;此番我如此懇求;你若還狠心回絕;那之前的造勢便全都白費了

對於王璞這苦苦求懇;彷彿下一刻就要涕淚交加的樣子;杜士儀心中冷笑;面上卻端著溫和的笑容:“王少府還請安心養病;考課的事情;但使能夠;我必然全力周全。然則這些都是要送吏部考功員外郎的;因而明公剛剛也只是提點於你。”

他不用看也知道;這會兒韋拯必然是臉sè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王璞固然以為瞅準了他的弱點;可有些事情卻著實想當然了。更何況;他可不是被人算計還幫人數錢的濫好人當此之際;他就彷彿被王璞感染似的;突然也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容易止住了之後;他才在韋拯那微妙的眼神;和王璞不自然的注視下微微笑道:“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些天彷彿有些嗓子癢癢……明公不用拿這種眼光看我;我每ri臨睡練劍;身體康健得很;斷然不會如王少府這般突然病倒不能理事。”

杜士儀這輕描淡寫的一番話;王璞聽得差點憋得岔氣。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只聽得一陣奇異的荸荸聲;緊跟著就是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竟是徑直落在了他的矮榻上。他先是為之一愣;待看清楚那在床上亂竄的灰sè東西;就只覺得整個人發涼;連頭頂上的每一根頭髮全都豎了起來;嗓子眼竟是完全堵住了。偏生就在這時候;他面前的杜士儀卻一把拽著韋拯急急忙忙地往後躲去。

“明公小心;我從前行針用灸時曾經在醫書上看到;這等鼠類不但貪婪偷食;而且還極有可能散佈疾病;對病人尤其不利;快叫人來打死了”

讀書人若是沒讀過《詩經》裡頭的碩鼠;那簡直是枉為儒生;而在這種年代;即便富家子弟;也少有人沒見過老鼠。然而;王璞出身富貴;又生**潔;這等醜陋的東西卻還真的沒見過。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涼;尤其是杜士儀那最後半截話說得他心頭大駭;竟是猛然間從矮榻上跳了起來;繼而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越過杜士儀和韋拯就奪門而逃竄出了屋子。

而緊隨其後的就是那個體豐膚白的侍妾;幾個婢女也都花容失sè地逃之夭夭。面對這番情景;杜士儀方才對目瞪口呆的韋拯笑道:“明公;沒想到病人和女子都比你我跑得快些”

韋拯瞅著那兩隻在王璞軟榻上鑽來鑽去;彷彿很喜歡這個地方的老鼠;又扭頭瞥了一眼杜士儀;面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恍然笑容。只王璞這些ri子來讓他又惱火又膩味;此刻見其出醜露馬腳;他自己心頭也不禁暢快得很。等聽到外間傳來了王璞那歇斯底里一般叫嚷僕從進屋打鼠的聲音;他轉身當先一步出了屋子之後;便似笑非笑地說道:“區區兩隻碩鼠;就算真的能夠散佈疾病;身為朝廷命官也沒什麼好怕的;難道邪還能勝正?倒是王少府;這說話中氣十足;呼前喝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