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得了命令的,原本從這坤寧宮到養心殿最後也得要一兩刻鐘時間,可是現在生生被抬步輦的小太監們飛奔提速,將原本要兩刻鐘時間,緊緊縮到只用了一刻鐘不到。

周臨淵一路表情沉默,等到了養心殿時,難得竟然嘴角含了絲笑意,裡頭隆盛帝早就已經等著自己的這個兒子了,聽到外頭有人稟報說太子過來了時,他目光微微一閃,這才宣了他進殿裡,並且罕見的,將自個兒身邊侍候的大太監黃懷給秉退了出去。

養心殿裡,雖然是大清早的,陽光已經火辣辣的照了進來,大殿四周大窗處,都垂下了原本卷在上頭的碧流紗,殿裡明明是清爽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灑進來,帶出一點點美麗到夢幻的光暈,偏偏歪坐在殿裡榻子上,手撐在上頭小桌子,拿著一本書,穿著尋常明黃色錦袍的隆盛帝,雖然看起來一副平淡的樣子,不過他身旁,卻是圍繞著一陣陣的冷空氣。

“兒臣,見過父皇”周臨淵略有些清冷的嗓音,淡淡響了起來,頭微微垂了下去,跟著半跪了身子,下巴上繫著的兩根明黃色的繩子最下端,一串質地清徹的玉珠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大殿裡,帶出一種空曠的感覺。

隆盛帝清俊的臉龐上一片淡漠之色,聽到兒子的請安時,遲遲沒有叫他起來,目光也好似並沒有從書本上移開,周臨淵半跪在地上,臉上表情從始至終都沒變過,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比這困難的姿勢多得是,他也從沒喊過累,如果隆盛帝打算讓他這麼半跪著,要想教訓一下他,那是打錯算盤了

雖然目光沒有從書本移開,不過隆盛帝好似對兒子心裡的想法十分清楚一般,只是事情關係到尊貴的皇帝陛下,他自然不如周臨淵能沉得住氣,半晌之後自周臨淵進大殿裡來,跪下請安之後就再沒發出聲音,好似根本沒有存在這麼一個人般,他心裡的火氣騰的升了起來,面容上卻是越加輕鬆了些,只是眼睛裡露出一絲陰戾之意,兩父子生氣時的神情,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來了?”

周臨淵眼裡的光彩一閃而過,默默的點了點頭,隆盛帝是他父親,可他更是一個皇帝,先國而後家,此時手掌生殺大權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周臨淵微微垂下眼皮,眼睛裡頭閃過野心與慾望,可是想到明繡時,這種對權力的渴望,又好似並不如以前那麼濃,他知道皇帝此時要的是什麼,可是這時的情況,與以前的他不同,那時他獨自一人,就算明知道是冒險,是在賭,他也可以放手一博,但此時他已經有了妻子,稍一不慎,可能就連累他們,皇上雖然是他父親,可是這父親對於他來說,是唯一,但他這個兒子,對於隆盛帝來講,卻又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雖然不想忍耐,可是卻又不得不忍耐從這一點來說,他已經與以前的他不同,一開始,就已經輸了大半,周臨淵乾淨光潔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陰鷺,抬起頭時,面容上已經平淡了許多,即沒有辯解說自己是隆盛帝叫來,也沒說自己早就過來了,他心裡猜到了些什麼,知道隆盛帝有了懷疑,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恭敬之色:

“剛剛才來”

看到這個一向桀驁不馴的兒子難得有這樣安靜聽話的時候,隆盛帝心裡稍稍覺得舒爽了些,哪怕這些舒爽,是因為他之前動了手腳之後,惹得自己勃然大怒而換來的,可此時看到他這已經許多年難得一見的神情,他倒不如之前那麼怒氣叢生了。

“來了就過來坐著吧”雖然態度還是淡淡的,甚至語氣稍顯些冷漠,不過隆盛帝這麼一說,周臨淵卻是知道他已經將對自己的怒火洩了大半去,不經意間嘴角彎了個弧度,很快就隱了下去,這才聽話的坐到了隆盛帝下首的椅子上,故作不解的問道:

“父皇今日宣兒臣過來有事兒?兒臣今兒還陪著太子妃去向母后請安呢”

“哼”隆盛帝看著兒子,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