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場硬仗!”

“江南棋魔?”卓南雁笑道,“這綽號可威風得緊!不知這路吟風是什麼路數?”沈丹顏道:“聽說此人的棋道跟令師一樣,也是得自道家,只是令師棋仙的棋路氣韻流暢,視棋如道,棋中有仙氣,而路吟風的棋路卻是簡捷質樸,枰上只求一勝,棋中如有魔氣!這便是‘道分南北,棋分仙魔’的典故,這路吟風正是道家魔宗的傳人!”卓南雁點頭道:“姐姐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但師父確曾說過,道家魔宗的棋路,也大有可觀,其實仙宗、魔宗,只是旁人的稱呼,棋道上哪裡有仙魔之分?”

“施老的話大有見解,”沈丹顏眼泛異彩,忽道,“難道他沒跟你說過他當年戰勝棋魔路吟風之事嗎?”卓南雁搖頭道:“師父惜字如金,勝過哪個棋壇高人,更是從不對我說起。”沈丹顏莞爾一笑,道:“據說路吟風棋藝大成後,縱橫江南棋壇多年未逢對手,只在數年前於施老手下敗過一局。據說那也是棋仙歸隱之前的最後一局,施棋仙勝了路棋魔後,卻點評說,此人他日當橫掃天下。”

卓南雁笑道:“多年之後,我這棋仙弟子再戰棋魔,也是好玩得緊!”沈丹顏格格一笑:“聽說這路吟風嗜棋如狂,除了圍棋之外,可說不諳世事,人以‘棋痴’稱之。他聽了之後,倒挺歡喜,說他不喜歡‘棋魔’這名字,倒願意做個‘棋痴’!”

沈丹顏走後,卓南雁便又獨自苦苦鑽研補天弈。他隱約覺得,這位似魔似痴的路吟風,必是自己的勁敵,若要晉身最後四名的棋待詔,還須經歷最後這場驚心動魄的苦戰。

夜晚無事,他閒敲棋子,只覺對補天弈似有所得,卻又遇上了許多新的難題。耳聽得屋外悠遠的梆子聲,卓南雁不禁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仰靠在椅上,信手將幾枚棋子拈在指上,便有絲絲的清涼直透進心脾裡。他熟悉這種清涼,那是他病弱不堪的少年時代唯一的溫暖。

他不禁想起了當年,為了林霜月,小小年紀便毅然以三番棋挑戰林逸虹,森峻挺峭的金風崖上拈著棋子在手,那清涼之感與今日何其相似。不想多年之後,自己仍要以棋來與這詭譎難料的命運相抗。

蒼白的燈燭下,那棋上的瑩瑩清光恰似林霜月泛著淚的眼神,在柔柔地與他對望,撫摸著他疲憊的身心。

卓南雁也想不到,他的對手“棋痴”路吟風竟是個面板黝黑的魁梧壯漢,瞧上去便如個打柴樵夫一般。其實路吟風少年家貧,確曾以打柴為生,後來機緣巧合,在山中得遇一位神奇道人,見他年少聰穎,才傳以道家魔宗棋法。當年輸給棋仙施屠龍後,路吟風反而得到棋仙極高的讚譽,名氣更增。臨安棋迷都以路吟風為本次棋會奪魁勝算最大的三位棋手之一。路吟風方當壯年,對太平棋會也是志在必得。

二人分先,竟是卓南雁持白先行。啪,一粒白子直打在中腹。

連一旁的棋官都不由一愣。要知圍棋中一直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說,中腹因盤面太廣,最難守住,故序盤時都是從角到邊,然後再向中腹展開。開局第一手便下在中腹,便如廢棋一般。

路吟風登時一愣,抬起一張黑臉掃了卓南雁兩眼。他生性謹慎,決不因對手籍籍無名而大意草率,沉吟了多時,才依著道家棋路,穩穩地走了一手掛。

卓南雁白子一落,心底也是一震,原來他這些日子苦思補天弈,此刻竟不知不覺地施展開來,但這時紋枰對陣,有進無退,索性第二子、第三子全依補天弈的棋理打在中腹。三枚白子如三顆朗星,在深廣的棋枰中央遙遙相應。面對如此怪著,路吟風不得不陷入思考,深思良久,卻才落子。

謙德宮外早豎起了四面巨幅棋枰,八名棋手的對局一招接一招地被傳到巨枰上。圍觀計程車子百姓見了卓南雁的怪招,齊聲稱奇,議論紛紛。

兩人下得都是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