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向那暖閣逼去。他性子高傲,素來瞧不起胡斷眉的為人和武功,猜想閣中之人武功雖高,卻也只是精通劈空掌一類的重手法,這般如蛇遊走,正可讓對方無從發力。

暖閣內忽地傳出一聲沙啞的輕嘆:“烏長老步法飄忽,似柔實剛,只怕七絕真氣,已修到了第四重的神足境了吧?只是運柔成剛之際,未免僵硬難化,可惜,可惜!”

七絕真氣正是烏雲金苦修的崆峒派殘心七絕掌的內功,烏雲金聽得簾內人足不出戶,便一口說破自己平生修為,登時愕然止步,顫聲道:“閣下說得是,不知有何指教?”本來以他的為人,決不會這般貿然向陌生人出口相詢,但他自當日在建康的鐘山峰頂被獅堂雪冷羅雪亭點透修煉破綻,事後一直苦思冥想,始終難有寸進。這時聽得簾內人一語中的,便忍不住開口相詢,可話一出口,卻又有些後悔。

“慚愧,哪裡談得上什麼指教!”那人呵呵一笑,“傳聞貴派殘心七絕掌的第五重為死心境,旨在‘三冬無暖意’,若閣下一味精進,只怕適得其反。若能以退為進,說不得會別有所得!”烏雲金喃喃道:“以退為進?”那人緩緩道:“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等境界,怎地我全沒想到!”烏雲金身子一震,雙眸炯炯發光,朗聲道,“多謝指點!”灰撲撲的瘦臉上竟湧出一團紅色,也不回席落座,徑自飛身掠出大廳,如飛地去了。

莫愁大張雙目,望著他的背影道:“他姥姥的,這烏雲金好大名頭,怎麼給人家幾句話便唬得落荒而逃?”卓南雁卻搖頭道:“他不是落荒而逃,而是醍醐灌頂,這時心底豁然開朗,只想找個清淨地方細細參悟!”

唐晚菊卻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那琵琶曲中,五指輕叩桌面,喃喃道:“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好一曲《胡笳十八拍》,好一個花魁雲瀟瀟!”在那兩人對話之時,琵琶聲一直輕拈徐撥,奏出一派出山清泉般的婉轉之聲。

忽聽得一聲長笑,那掌櫃模樣的白臉胖子已一笑而起。拱手道:“尊駕口綻蓮花,讓管鑑大開眼界!佩服啊佩服!”他言語看似客氣,實則卻是譏諷簾內那人只會口若懸河。莫愁眼睛一亮,低聲道:“原來他便是金鼓鐵筆門的掌門人管鑑!嘿嘿,原來‘金筆鐵判官’金長生的師尊在此,怪不得飛揚跋扈,他姥姥的這叫狗仗人勢!”

管鑑話一出口,金長生也是氣焰再熾,拍桌子喝道:“正是!若有本事便出來見個真章,這般縮頭縮腦,算什麼好漢?”

簾內那人卻是一聲冷哼:“這姓管的言語無味,面目可憎,老夫懶得搭理。先生可有雅興打發?”暖閣內又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你都劃下了道,我也只得依樣畫葫蘆了。”卓南雁一凜:“原來暖閣內除了雲瀟瀟,竟有兩個人!這後一人的聲音怎地有幾分耳熟?”但那人嗓音顯然刻意壓抑,他一時也猜測不出。

管鑑聽得那兩人談笑間渾不把自己當回事,冷笑中雙臂一振,肥胖的身子輕飄飄地蕩起,疾向暖閣飄去。他心思與烏雲金一般,也是要以飄忽身法讓簾內之人摸不到痕跡,再以本門的凌厲筆法雷霆一擊,破門而入。

眾人看他身形微胖,但這一躍卻疾如鳥、靈如猿,不由齊聲喝彩。金長生更是揚聲嘶喊,為師尊打氣。一片吆喝聲中,那琵琶聲倏地一冷,猶如天風突起、蒼林怒號。

管鑑疾撲而到。繪有蓮花的珠簾忽地微微一蕩,似被春風輕拂。猛然間只聽管鑑振聲大喝,快如流星般地欺入了簾內。眾人那一道喝彩聲還未落下,陡見人影一閃,管鑑已經倒飛而回。他雙足在地上一頓,才要立穩,卻不知被什麼力量一推,竟又疾退了數步,忽覺雙腿發軟,砰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喀嚓嚓”一聲響亮,那把梨花木的大椅竟被他坐得粉碎。管鑑的身子向後仰去,斜刺裡卻伸出一隻手,將他穩穩扶住。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