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戰國策——”陶沝的腦袋斜斜地靠在左手臂上,懶懶地把那本《戰國策》固定在自己的胸脯和翹起的雙腿之間,右手隨意地翻著書頁,拿眼覷著瞧。

唉,背書貌似還是挺鬱悶的一件事,特別是背這種治國型的文言文。雖然背誦文言文這一事兒在那個崇尚“大眾語”的現代世界裡可算是陶沝的個人強項,但是一旦回到了這個以“文言文”和“白話文”為主的古代社會,她的語言水平似乎也就比那些剛剛起步的小孩子稍微好些……不說別的,光是那些複雜繁瑣的繁體字和豎列排版的方式就足以讓她頓失繼續看下去的慾望。

腦子裡這樣想著,陶沝眯起眼,半噘著嘴,隨手翻到了整本《戰國策》裡自己唯一會背的那篇《毛遂自薦》,稍微瞧了兩眼,突然下意識地笑了笑:要是到時候實在背不出,那她乾脆就跟他們打賭背這篇好了。反正小十六他們當初也沒規定具體要背哪篇,只要她咬定堅持說自己從來沒看過《戰國策》不就行了?

嘿嘿,如果這樣真能成的話,那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此計一出,陶沝心下頓時大喜。她果然是太聰明瞭,那些尚未滿十歲的小孩子家家怎麼能跟她比嘛。嘿嘿,這場比賽,她贏定了……

嘴角噙著極度猥瑣的奸笑,陶沝開始悠哉地翻動著手裡的書頁。當翻到那篇《韓策二·楚圍雍氏五月》時,陶沝無意間瞟了一眼其中的一段文字,只一瞬間,她的嘴巴立馬張得老大老大。而後,她幾乎是抑制不住地高聲大叫起來:

“哇靠!傾城,你快來看啊——沒想到這種古書裡竟然也有這等彪悍的記載哎……哈哈,實在是太帥了——”

門外有那麼一刻短暫的靜寂,繼而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感覺到有人進屋,我們的陶沝同學卻依然毫無形象地半躺在那張華麗麗的太師椅上無動於衷,絲毫沒有想要調整她此刻那種極其不雅的坐姿的進一步行動,根本連頭也不抬,只管將臉深深埋在書裡,右手則隨意地朝門所在的方位用力招手:

“傾城,你快來看啊——呵呵,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三重門》裡說的是真的,《戰國策》里居然真的有‘以其髀加妾之身’的描寫哎,喏,你看這裡——”

陶沝眯著眼睛,臉上笑得甚為張狂,青蔥般的手指點著書上的語段,一字一句地朗聲念道:

“‘秦宣太后召尚子入,謂尚子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哇哈哈,實在是太cool了,沒想到這種近乎夫妻房事般的言論竟然也能被公然記載於一國之策中,這位秦宣太后真是太……”

有陰影出現在陶沝的上方。緊接著,一個清朗、沉穩的男聲從她的頭頂傳來:“……太怎樣?”

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莫名得耳熟,應該是之前有見過的人。可是,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過度興奮的陶沝卻始終渾然未覺,半點都沒覺察出周圍有什麼異樣,還當來人是傾城,仍然毫無顧忌地用左手狠狠拍著圈背,右手則抓著來人的衣袖,翹腳坐在椅子上大笑特笑:“當然是太彪悍了,這簡直就是古代婦女學習的典範。絕對贊一個!”

來人沒有說話,就那樣沉默著,任由陶沝拉著他的衣袖,沒有贊同也沒有否定。

好一會兒,陶沝才終於感覺到不對勁,本能地仰起頭,大大眼睛卻依然彎著好似一道月,臉上的笑容也燦爛得耀眼無比。然而,緊跟著下一秒,待那張笑臉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清麗身影時,笑容當場瞬間塌方,連帶手裡拿著的那本《戰國策》也一併掉到了地上。

陶沝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地從那張雕花太師椅上跳起身,在抬頭與站在她眼前的那個人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