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九那日的談話裡,居然完全沒有提到要她如何處理那根簪子的問題,難不成,是十阿哥當日估錯了九九這傢伙的心思,後者心裡另有其他打算?

後面的這一疑問在陶沝進宮的當天得到了答案。

話說,陶沝之前還從未想到,九九那傢伙居然會做到如此無恥的地步——

進宮當天,在九爺府門前,她跟著他一起坐上馬車,他完全沒反應;一路到了神武門,兩人下車,換轎去翊坤宮,他還是沒反應;當兩人的轎子到達翊坤宮正門前,她下了轎子,而他也跟著走了下來,卻是隻淡淡地看著她的臉,仍是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陶沝朝他行完禮、準備轉身邁腳進門的那一刻,他這才上前一步,將一直收在懷裡的那個裝有玉簪的木匣子掏了出來,直接塞到她手裡,與此同時,嘴裡還不冷不熱地冒出一句:“爺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吧?”

這短短几個字,幾乎讓陶沝當場氣得咬碎一嘴銀牙。令堂的!這傢伙的臉皮還真是有夠厚的,說他無恥都是在讚美他了……

有那麼一瞬間,陶沝突然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小時候有幾次考試考得不好,晚上回家不敢把成績單拿給陶爸爸簽字,可如果家長不簽字的話,到老師那兒又會挨批,所以每逢這種時候,她都是趁早上臨出門時叫醒陶爸爸簽字的。想起陶爸爸當初睡眼惺忪地看著她成績單上那慘不忍睹的分數,一張臉上呈現出的那副極度隱忍的表情,她這一輩子大概都難以忘懷。真沒想到,她來到這個鬼地方以後,竟然能有這個機會切身體會到陶爸爸當時的心情——唉,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所謂的“現世報”?!

因為有感而發地回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兒,所以,陶沝一時間也難免生出了幾分傷感,兩隻黑黑的大眼珠子則愣愣地盯著九九遞過來的那隻木匣發呆,臉色更是由之前的平淡迅速轉為了黯然。不曾想,九九那邊見她表現出這副模樣,卻是誤解了其中的意思,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陶沝這廂卻已經先他一步華麗麗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進門去了,只剩下九九半張著嘴,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發愣。

小丫鬟綠綺是一直跟在陶沝身邊的。而此時此刻,她也著實被陶沝作出的這一舉動給嚇得有點心虛。就見她一會兒抬眼看看已然走到前面有好長一段距離的陶沝,一會兒又回頭瞧瞧臉上這會兒正不知擺出何種表情的九九,前後一衡量,還是利索地朝九九行了禮,隨即便跟在陶沝後邊一路小跑地追上前去。

陶沝這會兒正低著頭,邊走邊在心裡忿忿地自我安慰著:哼!不就是關於那位八福晉的面子和一根玉簪子的去留問題麼?她就不相信了,聰明如她,還會搞不定這種小case!

就這樣,陶沝一面在心裡默默地做著自我建設,一面優雅地踩著“寸子”,款款步入了翊坤宮。

時隔一個多月沒來這兒,陶沝竟莫名生出一種“再見已恍如隔世”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已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內開始不知不覺變得令她陌生。包括,正前方那位正端坐在大堂之上的宜妃。

宜妃還是一如既往地端坐在那個屬於她的位置上,全身上下的衣飾也依舊華麗無比,旁邊桌上還擺著一盞已經喝了約有一半的茶。茶水還是熱的,正嫋嫋地向上冒著熱氣……這樣的景象,很和諧,很自然。如果,沒有少了那位一直站在她右手邊侍候的瑤煙姑姑的話。

仙蕊這會兒正站在宜妃的左手旁,側著身面朝宜妃,嘴巴一張一合,也不知道在和宜妃說些什麼。

“九福晉到!”

許是聽到門外管事太監的通傳聲,陶沝這邊才剛跨進門,宜妃那邊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抬起頭來,衝陶沝漾起一張異常和藹的笑臉:“璇兒,你來了?”

見宜妃已經發了話,陶沝這邊自然也不敢有所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