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為都是為了王國,為了達西亞,我願意將此身墜入地獄。”

歸國以來,即使是面對阿加莎,艾爾弗雷德也不曾訴說過自己在西里亞的過往。

而知道了相關細節的王國高層,也一直對他那五年的過去諱莫如深。

阿加莎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作為一名傾聽者,聽著艾爾弗雷德訴說著自己的過去。

他的口吻實在是過於平靜了,平靜得不像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往:

“在西里亞的時候,每當我睜開雙眼,眼前便是無數西里亞王國的權貴。他們在我面前逡巡、像是一頭頭飢餓的鬣狗,試圖用華麗的辭藻麻痺我的心,想要從我身上撕咬一塊肉。”

艾爾弗雷德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任何起伏,“每每看到那些虛偽的傢伙,我都能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藉口欺騙自己。但我其實比誰都清楚,我的所作所為或許真的可以幫助達西亞,但在內心深處,我只是希望用那些瘋狂的計劃,聊以平息我的憤怒。”

“不要這麼貶低自己,艾爾。”

阿加莎伸出手,握住了艾爾弗雷德的左手,“即使放眼於未來五年,王國都不會面臨來自東方的壓力,這難道不是你的功勞嗎——誰都有私心,但誰也不能磨滅一個人的功績。”

“可能如此吧,但這背後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阿加莎第一次從艾爾弗雷德平靜的聲音中,聽出了悲慟的情感:

“人性是不變的,歸國後,儘管在我所接觸的人中,依舊有那種卑劣的人物;但見得更多的,卻是那些努力生活、追求幸福的普通人。不知從何時開始,我開始反覆做著同一個夢。”

“夢——”

阿加莎的手略微用力: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個普通的詞彙時,她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攥住了,心中難以抑制地湧上了一股難過的情緒。

“我夢到了羅芒城,那座幾乎是我親手付之一炬的城市。在夢中,那座城市已經燃起了沖天的烈焰,城中再無一座完整的房屋。即使是城堡,也變成了一地的廢墟。

“我看到無數具屍體從火焰中爬起,他們嘶吼著撲向我,想要向我討要一個解釋,也想把我一起拉向地獄。我只能揮舞手中的武器,一遍又一遍地親手殺死他們……”

聽上去,艾爾弗雷德的語氣依舊十分平靜,但阿加莎又如何聽不出:

這哪裡是心情平靜,他不過是強作鎮定,卻又在不斷地拷問自己——

面對自己與內心、與外界的無數矛盾,艾爾弗雷德是來向她尋求告解的。

“已經可以了,艾爾,不用這麼折磨自己了。”

阿加莎起身來到艾爾弗雷德的面前,擁他入懷:“這確實是無法為上主寬恕的罪惡,但如果你將這一切都歸因於自己,那就太不公平了。”

她輕嘆了口氣,抵著艾爾弗雷德的額頭:“慢慢來,艾爾,你太過焦急了。

“讓時間沉澱一切,在未來的漫長時光中,用我們的行動,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

艾爾弗雷德是個聰明人,他來尋求告解,也是在向自己的至親尋求指引未來的方向。

阿加莎自然不會迴避問題,她的回答只有一個,保持耐心,讓如水的時間沉澱一切。